徐阶凝重如山岳般坐在那里,他矮小的个子并没有陡然变高变大,但在场所有人却都感受到他的压迫力! “今天请大家来的第三件事……”徐阶控制着节奏,缓缓说:“是要跟各位商议一下延平刚刚出现的那个所谓‘银帮’的东西!” 这句话他是第二次说了。 刚才第一次说的时候,没人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因为他们都觉得徐阶想动也动不了!但现在不同了!那份“礼物”让他们再不敢忽视从这个阎王推官口中出来的任何一个字! “延平矿盗多年来屡治无功,个中原因,想必各位比我清楚!”徐阶道:“他们以前怎么鱼肉乡里,总还有个顾忌,怕着在座诸位,怕着地方缙绅!但最近却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指着李彦直道:“殴打斯文童子,冲犯进士座轿!眼中还将我们这群朝廷命官放在眼里吗?更别说乡老、里甲了!长此以往,延平还如何治理?延平要是乱了起来,我等如何向朝廷交待?” 李彦直听到这里,心中暗忖道:“他这么说,莫非是想和这帮贪官污吏妥协?”他知道这两几话貌似简单,其实大有玄机,可以说着几句话已经明确了敌我,分清了界限!内中意思就是:现在能进得这屋子里的,大家其实有共同的立场,相似的身份,咱们可以容那些矿盗胡作非为,但现在他们却渐渐闹到我们头上了,连进士的轿子都敢拦啊,要是让他们再发展下去,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把砖头砸到我们头上?最后两句是斯文句子里藏威胁:事情要是越闹越大,让皇帝知道了,在座所有人的身家都得不保!以前吃下的都得吐出来! 果然,徐阶这句话说出来以后,内堂中的大小官吏便交头接耳起来,纷纷点头,觉得有理。 等堂内静下来后,徐阶又道:“徐某到此,已近一载,深知延平之治乱,均有赖于诸位,因此徐阶想借着这个寿宴,与诸位参详参详,看看如何对付这帮盗贼!”说着望外头一指——他说的那些盗贼大多正在外头坐着呢! 几个主要官员略一沉吟,便由尤溪知县牵头问道:“不知大人准备如何处置所有涉事之人?处置完毕之后,这善后之事,又该如何来做?” 这几句话问得也算委婉,李彦直一听心中不禁冷笑!在场所有人,除了他和徐阶,在盗矿的事情上只怕谁也不干净!外头那些人徐阶要打击无所谓,但他们却担心最后会打到自己头上来!故有此问! “这个简单!”徐阶道:“我想诸位与我,联手对付这些盗贼!事后另拣良善有力之人,接手诸矿!” 此言一出,满座所有官吏都松了一口气!李彦直却微感失望。 满座为何松了一口气?因为徐阶这句话分明是说:我这次只是要打击那些深黑最黑完全黑的人,像你们这种浅黑半黑不完全黑的人我没打算动,不仅如此,等把这些人打下去以后,咱们再另外挑选一批听话的新人来接手私矿,也就是说咱们的既得利益根本不会受到损害。更有人心想:去旧立新,那可是大捞一笔的好机会呢!因此满座的人听了个个都放下了心头大石,对徐推官的妙计赞不绝口! 李彦直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