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峰一挑。 魏琦声音更低:“我收到消息,王家买了砒霜,今晚你要小心,无论如何,别冲撞了皇上。” 说完,魏琦命车夫出发。 范钊让坐骑退后两步,嘴角果然扬着,眼底却一片冰霜。 又走了一会儿,一家四口在端门外停车,步行前往御花园。 咸庆帝正在陪后妃三人闲聊,当年他大婚不久过郭太后就去了,守完三年又赶上先帝驾崩,今年不便选妃,所以身边还是做太子时的三个老人。 见到范钊,咸庆帝伤感道:“中秋团圆,朕只能跟你团圆了。” 范钊想到先帝,也是一叹。 王皇后故意将话题转到范家的两个孩子身上,用家常化解了悲情。 还没开席,咸庆帝带着范钊在御花园逛了一圈,回忆先帝,也回忆两人之间的旧事。 咸庆帝:“朕记得小时候,朕想像其他孩子那样爬到树上居高眺远,母后看得严,是你偷偷扶朕上去,朕上去了不敢下来,也是你站在树下接的朕。” 范钊笑道:“臣就一身力气,只能陪皇上做做这个。” 咸庆帝:“父皇走后,诸多国事都压在了朕肩上,朕心里其实很慌,难免病急乱投医,被你们揭出来又碍于面子不想承认。魏相他们是外人,朕对他们还算客气,却把脾气都发在你身上了,也是仗着咱们之间的兄弟情,知道再怎么样你都会像小时候那样纵着朕让着朕。” 范钊看向咸庆帝,对上咸庆帝年轻的脸庞、含着亏欠的眼睛,他爽朗一笑:“没事,臣皮糙肉厚的,只求皇上别怪臣莽撞,皇上如何待臣都没关系。” 咸庆帝被这样的笑容晃了神,早已忘却的儿时画面竟真的浮现于脑海。 树下鼓励他别怕的范钊,甘愿给他当马骑的范钊,偶尔他因为父皇夸范钊故意使唤范钊做事,范钊也一直都是笑呵呵的。 可那时的范钊,不会当众顶撞他,不会拔刀杀了他身边的公公,不会用阴魂野鬼吓唬他,更不会违逆他的话。 今日范钊能为了御前军的军权打废王轲,明日就敢为了御前军的军权而弑君。 范钊把御前军当成他自己的,咸庆帝要做真正的帝王,只能除了范钊。 他握住范钊粗壮的手腕,笑道:“回去吧,该开席了。” 宴席之上,咸庆帝与王皇后并肩坐于主位,两个妃子坐在王皇后一侧,范钊一家坐在咸庆帝这边。 女眷孩子喝茶,宫人端来两壶酒,分别为咸庆帝、范钊斟上。 咸庆帝朝范钊道:“来,朕敬你一碗,以前的不快就都过去了,以后朕与你还是兄弟。” 范钊笑着道好,双手端起酒碗,举到面前时忽然停下,看向帝后。 咸庆帝手微抖,忙垂下视线,反倒是王皇后,根本没往这边看,若无其事地品尝着菜肴。 范钊再笑,广袖挡面,仰头做出饮酒的动作,再把酒碗重重放于桌面。 咸庆帝心惊肉跳,这时,王皇后也难掩紧张地看向范钊面前的桌子。 酒碗在那,酒水溅了满桌。 咸庆帝:“你,你怎么没喝?” 范钊:“这酒闻着不香,敢问皇上,是您为臣准备的劣酒,还是娘娘准备的?” 咸庆帝看不出范钊究竟有没有察觉,却本能地指向了王皇后:“是,是皇后准备的。” 范钊虎眸一瞪:“就因为我失手打伤了小国舅,娘娘便用这等劣酒羞辱我?” 他根本没有掩饰杀机,王皇后抖如筛糠。 潘月柔终于看出不对,没等她怀疑到酒上面,范钊突然抢过旁边宫人手里的酒壶,大步朝王皇后走去。 王皇后惊慌地躲去咸庆帝背后。 咸庆帝努力维持冷静,质问范钊:“劣酒就劣酒,朕叫人重新换一壶就是,不得对皇后无礼!” 范钊脚步不停:“皇上,您也说今晚是家宴,她便只是臣的弟媳,弟媳对兄长不敬,难道不该吃些教训?” 王皇后哭求道:“皇上救我,救救我啊!” 近处全是宫人,远处倒是有几个御前侍卫,咸庆帝特意叫过来准备给范钊收尸顺便拿下范钊妻儿的。 此时此刻,咸庆帝高呼侍卫前来护驾。 御前侍卫们倒是围了过来,然而范钊已经提起王皇后,将人紧紧夹在左侧腋下,再举高酒壶灌向王皇后的口中:“让你也尝尝这劣酒的滋味儿!” 王皇后试图将酒水吐出去,奈何这种被迫仰头张嘴的姿势,她越挣扎吞咽的越多。 终于,一壶酒快倒尽了,范钊才将王皇后丢回地上。 王皇后一手撑地一手抠着嗓子呕吐,吐不出来,她哭着爬到咸庆帝怀里。 咸庆帝已经吓白了脸,扫眼围了一圈却按刀不动的侍卫们,咸庆帝嘴唇哆嗦:“你,你们……” 潘月柔紧紧抱着小儿子,面色惊恐地围观着这一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