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观察着他的动作和神情, 发现他受伤这事确实没有作假,偶尔不经意牵动伤口时那种抽痛的表情, 任是谁也装不出来的。 “林大人找齐大人对峙什么?”穆远修问道。在他看来,这件事十分可疑, 依照楚辞对齐鲁直的形容来看, 这位并不是那种容易冲动的人, 反而熟谙各种官场潜规则, 是个十分圆滑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明目张胆的在衙门里杀人呢? 林甫同深深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些难为之情, 一副想说又不好说的样子, 待穆远修再三质询时,才道:“唉, 这事也都怪本官。昨日本官不是到驿馆看望那逃犯赵管家吗?得知他无大碍之后,本官心里便松了一口气,想必等他醒来之后, 就可以知道是谁暗地里帮助他出逃了。” 林甫同说这话时十分欣慰坦然,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此事乃是他的手笔,听到他这番话时对自己的判断也仍然会有所怀疑。 “这事与齐大人又有何关系呢?” “坏就坏在这里。本官一时高兴,就把赵管家快醒来的消息告诉了上门商讨事宜的齐大人。本官原本以为齐大人会和本官一样高兴。可谁知,他听见后,竟然脸色大变,紧接着便神思不属,过了一会儿,更是直言有事要离开。” “待他走后,本官越想越奇怪,齐大人这般表现,让我觉得其中必有隐情。然而齐大人与本官共事多年,在事情未查明之前,本官为了不损伤他的清名,便在夜里,悄悄让人将他找了过来,仔细询问下午的事情。” 林甫同边说边观察穆、楚二人的表情,见他们从头到尾不动声色,心内有些忐忑,但还是顺着之前的话说了下去。 “本官刚提了几句,齐大人就脸色大变。在本官耐心劝导下,他才终于将事情说了出来,原来他竟就是放走赵管家,然后暗地设计谋害他一家的人。下午他听说赵管家快醒来了,唯恐事迹败露,他便决定先下手为强,杀害赵管家。他还说他先后派了一个暗子和几个杀手过去,以摔盏为信,伺机而动。” 穆远修此时听得眉头紧皱,林甫同说的,与昨夜驿馆发生的事情倒是一般无二的。如果这事是他设计的,他为什么就这么说了出来呢?难道不怕被人揭穿吗? “昨夜驿馆确实抓到了一些人,只是无论怎么审问,他们都不肯交代是谁派他们过来的。林大人敢肯定,就是齐大人派他们过去的吗?” 林甫同沉痛地点了点头:“派去的那几个确实就是齐大人的人,不知大人有无观察到,他们那几个人的手腕内侧,都刻有一个图案,凡是齐家的奴才,都有这样的标记。” 穆远修点点头,昨日确实是发现了那些。 林甫同继续道:“本官一听,就要唤人进来阻止他。这般藐视法纪,岂能容他?他顿时慌了,不断向本官求情。后来见求情不成,便起了杀心,手持匕首朝本官扑来,本官闪躲不及,就被他刺中了手臂。在这个过程中,本官不断呼救,外面的衙差们听见后,便冲了进来。齐鲁直见大势已去,心灰意冷之下竟自尽了。” 林甫同讲的这个故事,乍一听好像挺有逻辑条理的。但仔细一推敲,就能发现许多破绽。 比如说,“敢问林大人,齐大人他为何要放走并设计暗害赵管家一家呢?他的动机是什么?”楚辞问道。 林甫同毫不意外,镇定自若地回答道:“是因为,那赵管家手中捏有齐大人受贿的证据。他怕钦差大人会提审奸细案的犯人,使他受到牵连,便决定放走赵管家。孰料那赵管家竟狮子大张口,要三千两的封口费才肯离开,齐大人拿不出银子,这才决定先下手为强的。” 楚辞注意到,在说到封口费时,林甫同眼里闪过了一丝愤恨。他觉得,这件事应该是真的,只不过,却不一定发生在齐鲁直的身上。穆远修和楚辞对视一眼,明白对方也和自己有同样的怀疑,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甫同:“林大人对于此事如此了解,竟似亲眼目睹一般,可见昨夜齐大人,真是对你掏心掏肺了。” “呵呵,”林甫同假笑两声,“本官与他共事多年,他自是比较信任本官的。可人情之外还有法理,本官自不会如他所愿,徇私枉法的。” 穆远修还欲再问,林甫同却已经表现出了疲态。他的手下见状,立刻又是端药又是劝说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