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六日,朝阳初升,花园里散步的病人寥寥。 纪肖鹤扶着护理床的把手,路过楼下花园时,看见阳光短暂地落在昏睡的余冉身上。 他的手伸进被里,摸到他偏冷的手腕,抬头望了眼并不刺目的太阳。 vip病房的会客室里,纪老夫人已经等着。 等医护安置好人,撤出病房,纪肖鹤拉开半扇窗帘,让阳光洒进来。他在床边的椅子坐下,轻轻握住余冉的手指,连日输液令他体温偏低,不过数日,手腕已经消瘦得看不到肉/感。 这是间病房套房,空间宽敞。里间卧室套浴室,外间会客室,偏中式的装潢风格,门、柜、床、沙发都用的橡木。 纪老夫人站在里间的门口,小声唤他:“早餐要冷了。” 纪肖鹤颔首,将余冉的手放进被里,起身,走出卧室,反手轻阖上门。 纪老夫人把包点摆出来,递了碗排骨汤给他,看着他吃。 她道:“年轻人的恢复能力是很强的。” 他嗯了声。 纪老夫人又将小笼包往他面前推:“别光喝汤,带了这么多吃的,都吃点。” 病床上的人受苦,病床下守着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纪肖鹤明显清减不少。她心疼,却无可奈何,劝不动,只能想方设法让他多吃点。 人终于出了重症监护室,转危为安,她能察觉到纪肖鹤的心情,心也跟着松了,隐隐的,也高兴。 纪老夫人离开不久,方一蔓、李月妮得了消息匆匆赶来,都不敢进里间的门,只在门口望了眼。 李月妮低头抹脸,蔓姐递给她纸巾,小声笑:“哭什么?” 李月妮道:“高兴。” 蔓姐摸她的头:“小姑娘。” 晚些时候,冯丽娟带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来了,是冯志宏。 前天下午她离开医院就是去火车站接他。 冯志宏想进卧室,乍然瞥见里头的纪肖鹤,怂了,只冯丽娟进去看了眼。 昨天他也来了医院,不过没待半小时,就因为说话声音太大被纪肖鹤请下楼。 冯志宏一贯在冯丽娟面前神气,昨天也想冲纪肖鹤吼“你算个什么东西!”,被两位默不吭声围过来的大汉吓住了,自己把话咽进肚里。因为丢了面,回医院附近的酒店后冲冯丽娟发了通火。 冯丽娟同往常一样安静受着,等他骂完才道:“那是小冉的朋友。” “我管他是谁!”冯志宏回身看她,“银行卡呢?” 冯丽娟双手放在膝上,看着地面,轻声道:“在警察那里,那是证物,我没有。” 冯志宏踹了脚冯丽娟坐的沙发,她跟着震了下:“妈的!警察就能拿了不还吗!人还没死呢!” 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在窗边停下。又问:“你身上有没有钱?十五万有没有?” 冯丽娟道:“我的钱都给你了。你要这么多做什么?” “关你屁事!”冯志宏嘴快骂完,才道,“我想把阿翔弄来虹城读书,得找学校关系,要钱疏通……妈的!怎么就这时候出这种破事!” 冯丽娟盯着自己握成拳的手,没有说话。 唐助接连几日都没送新消息来,说是李满光开的套牌车到闹市之后失了踪迹,怀疑是换了牌跑了。这法子他在虹城也用过,警方追溯事发前面包车的路线,只查到是从城区最繁华的商业街开出来的,也不知道带了多少块假车牌在身上。老款面包车最是常见,追查的难度加大,警方已经增派人手。 纪肖鹤跟护士学了手简单护理,每日给余冉翻身拍背,按摩四肢。二十二岁的男人,抱在怀里,轻得像搂着一把骨头。 余冉转出重症监护室,他也不能再时刻把精神都放在医院里。虽然很多事下头的人会处理,可大事都要他过目,老先生多年没接手公司事务,暂顶着,许多来龙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