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这是个骗局,安抚她,说他们两个小时前还见过面。 紧闭的急救室大门和余冉在地下停车场冲她挥手的画面交错着,强烈的不真实感笼住她。 明明两个小时前还是好好的…… 旁边女孩子在做笔录,衬衫上一团暗红。 “……电梯到六楼,门开了,他就,就摔进来……”她用袖口按住眼,“他说他没力气了,求我叫救护车……” 李月妮没敢再听,走开两步,接起电话。 “纪先生。” 那头声音沉的:“他母亲到了吗。” “嗯。”她点头,差点没压住哭腔,“到了。” 那头沉默了会儿,才道:“劳烦你,今晚不要走开,我在回来的路上。有什么情况,请你及时通知我。” 她刚要应,却见急救门开了,匆忙对那头道:“医生出来了。” 纪肖鹤反应迅速:“开免提。” 李月妮照做,把手机往口袋一扔,去扶冯丽娟,焦急地叫住脚步匆匆的人。 “医生,医生,这是他妈妈。” “亲属来了?一会儿签个字,先跟你说下情况……” 两人互相搀着,屏息凝神地听。 医生不能久留,很快走了。李月妮拿出手机,关了免提,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试探。 “多谢。” 纪肖鹤挂了电话。 深夜的高速公路是漆黑的,路边的景溶在夜色里,什么都看不清,唯一的声响,是车辆从旁越过的风声。 “老板,你先休息会儿吧。” 唐助担忧地瞥了眼后视镜,后座没开灯,只能看见个模糊的人影。副驾座上堆了一箱瓶装罐装咖啡,临时买的,几乎要把便利店的冰箱搬空。最近的航班是明天早晨六点多,私人飞机又要提前报备航线,纪肖鹤等不了,决定让唐助留下做收尾工作,自己驱车赶回虹城。这样的情况,唐助根本不敢让他一个人走,跟他商量着换着开回来。 近一千四百公里的路程,不眠不休走高速回去都要十几个小时。 纪肖鹤是急糊涂了。 刀刺伤、肝破裂、失血性休克、腹腔里都是血…… 这些字眼盘旋着,往他太阳穴上凿。 他坐立难安,可却偏偏困在这狭小的车厢里,困在这望不见首尾的高速公路上,等虹城来的催命符。 他想起因为饭局而错过的那个视频电话。 他听到了的,只是晚了两分钟,出去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回拨。 是他警惕心太低,他不该在没拨通后只是回了条信息。 他错过了他的求救。 纪肖鹤用拳抵住腹部。胃里翻江倒海,痉挛着,冬天的夜里,冷汗一层一层地渗。 凌晨五点多,又有来电。 急救室外只剩三人,冯丽娟、李月妮,还有后半夜赶来的蔓姐。冯丽娟侧躺在排椅上,愣愣地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蔓姐没有化妆,面容看上去有些憔悴,打着电话,声音轻却稳:“……对,帮我盯着,哪里有消息你帮我压住……” 李月妮走开两步,接起电话:“纪先生。” “他还在里面?” 李月妮轻轻地嗯了声,听见那边风声很大,像是开了车窗。 “我现在赶最早航班回去,有什么情况,请你微信及时告知我。” 得了保证,纪肖鹤才挂断电话。 他们最终没有驱车返回虹城,那样耗时太久,只是赶到临市,订了最早班的飞机。 此刻下了高速,转道走城内公路去机场。 冬日昼短夜长,天色还是暗的,路灯顺着路延伸出去,望不见头。 路上车辆寥寥,街边的早餐店已经开门迎客,门口的笼屉累得老高,白色的汽散在晨风里。一辆环保电动三轮车泊在路肩下,环卫工在扫前天的落叶,腰上系的扬声器里放着一首耳熟的老歌。 胃里又扭紧了。 目光所及皆为人世间,而他爱的人,已经在生死线上挣扎了九个小时。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