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我曾念及血缘亲情,奉你为长兄,但如今看来,你根本不配。”李贺辰压低眼帘,声音无比冷冽。 李慕之的面色微微一僵。 片刻后,他竟然发出了一阵古怪的低笑声。 “血缘之情……奉我为长兄?”李慕之的声音颇有些狼狈。“你根本不需要我这个长兄!自小起,父王、母妃便待你与众兄弟不同。舅父为我牵来的爱马,你转头就能索去。你今日少吃了几口饭,母妃与父王便记在心里,但我的院子永远朝阴,不便存书与养病,他们却从不记得!同为子女,如何区别至此?!” 他的声音,似道道冷刃,叫李贺辰愣怔不止,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记得少年时得到的那匹爱马,那是他在院中瞧见的,误以为是父王所有,便向父王撒娇索要,果然次日就能骑马外出。从来没有人告诉他,那马儿并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大哥的。父王没有,母妃没有,佣人没有,而大哥亦保持沉默。 大哥所住的院子,环水临湖,幽深静谧,母妃说,那是因为大哥喜好风雅,最喜爱这般隐士似的生活。从无人告诉过他,大哥最珍爱的书难以在水汽中保存,大哥曾有过的腿伤,也不便于此复原。 李贺辰的目光闪烁一番,心中忽然百味陈杂。 就在这时,李慕之又诡异地轻笑了一声。只见下一刻,他身影陡然左闪,竟以手臂钳住宁竹衣的肩膀,将她拖入自己的怀中! 宁竹衣只觉得喉上一紧,便有一只冷冰冰、血淋淋的手死死地掐在了自己的咽喉,使得她眼前一片晕眩。 “李……慕之……”她艰难地从嘴唇间寄出这个名字,眼前阵阵发黑。 痛! 脖子上的那只手,钳制得实在是紧,让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压碎了。 年轻的女子被李慕之控制在怀,面孔阵阵发白,嘴唇也渐泛青紫。这幅画面,叫李贺辰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放开衣衣!”李贺辰大吼道,目眦欲裂,眼珠中陡然爬上了血丝。 “放开?可以啊。”李慕之低低地笑了起来:“只要你在我面前自刎,我便放她一条活路,日后,还会好好地照顾她,金娇玉贵地养着她,如何?” 李贺辰愣住。 而被他控制住的宁竹衣,也不由在心底暗骂无耻。 真是太无耻了! 让李贺辰自尽?这可真是好狠的心。 而且,说什么“只要你自尽,便会好好地照顾着她”——想也知道,他口中的“照顾”是何意!不就是将她锁在这深宫之中,当一只笼中莺雀? 宁竹衣伸出手,用力地将李慕之的手指向外掰一点,努力吸了口气,暂缓了昏黑的情状,磕磕绊绊道:“你不是……对我……痴心……一片吗?怎么……要杀我?” 李慕之听了,笑面上浮现出一丝柔意:“衣衣,我是爱重你。可我也要从这儿走出去,才能继续爱重你。” 闻言,宁竹衣的脑门阵阵发冷。 真是个笑话…… 李慕之口口声声说他爱慕她,说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可到头来,她不是照旧抵不过他的荣华富贵? 在生死关头,他毫不犹豫地就选择牺牲她。如此看来,她的分量也并未有多少。 也对,李慕之所爱慕的,从头到尾,只有他自己罢了。 宁竹衣忽然低低地笑了声,发出很轻的嗓音:“少卿,你不曾学过‘浔南三拳’吧?” “那是什么?”李慕之不解。 “这是浔南地方的野路子拳法,讲究‘积力凝气’。只要将浑身力气凝于一处,再于瞬时使出,便能用处比平日更大的力量。”宁竹衣低声地解释罢了,手臂陡然一抬! 只见她双脚沉沉落下,两只纤细的手以难以想象的力气,将身后的李慕之给向上拽起,竟令其从自己的肩头和脑门上翻过,最后重重摔落在地!这过肩摔人的架势,仿佛雷电螭龙一般,带着极为可怕的魄力! 噗通一声,李慕之的身体被砸在地上,扬起重重烟尘。 这一下显然摔得极重,李慕之瘫在地上,久久起不来身,手指时不时抽搐一下。 宁竹衣重重地喘着粗气,拿手指摸着自己被掐出一圈红痕的脖颈,声音沙哑地说:“我从小就练这浔南三拳,力气可和平常的闺中女子不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