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部招待所环境虽然不错,但其中的陈设也就是一般水平。这因为外省来财政部办事的那些大员都有自己的去处,只有那些一般官员或节俭的人才住在这里,所以没有必要费大力气进行装修。正因为这样,财政部的高官平常也难得来一趟。今天王次长的突然驾到,让招待所上下很是忙乱了一阵,最后把谢昌云安排在了一个陈设俱全、宽敞明亮的单间里。 要按谢昌云的意思倒不需要那么讲究,随便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可以了,可是次长大人亲自送来的客人如果安排的太差,这无疑等于打了次长大人的脸,所以谢昌云也就客随主便了。 王如中再次注意到了谢昌云走进房间之后并没有任何诧异,而是很自然的摘下挎包挂在了衣架上,然后就端坐在了自己对面的另一个单人竹椅上。 “昌云,你在家里还读书吗?”由于谢昌云一直没有提及自己的事,所以王如中便主动的问起,同时他也想释解一下心中的疑惑。 “伯父,三年以前我就没有跟着学堂念书了,平常都是靠父亲指点自己学习,自然、政治、经济、文学、甚至是军事方面的书都看一些。”谢昌云给自己做了铺垫。 “哦!你在匪区还能看到这些书?” “伯父恕我直言!您说的‘匪区’可是我的家呀!所以对您‘匪区’的这种称呼我一下还不能接受。” “咳咳!”王如中有些尴尬的道:“习惯了!习惯了!我们就叫‘共区’好了。昌云,看来你还是受了共产党一些影响。” “影响肯定是有的。而且我还当了几个月的红军,只是现在离开了。就在当红军的这几个月里,我看的书要比任何时候都多,收获也特别大。”谢昌云打定了主意,对王如中要么是不说,要么就是实话实说。 “你还当过红军?”王如中忽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谢昌云却淡淡的道:“伯父请宽心,红军里大部分都是本分的农民,除了打仗勇敢以外,平时都是很朴实的,闲下来的时候还得帮老百姓种地、盖房、砍柴跳水、打扫院子,我在红军队伍里也受到了他们不少的帮助照顾。” “昌云,你去当红军玉璞兄同意吗?”王如中又重新坐了下来。 “同意。如果是没有什么特殊问题的家庭,像我这么大的青少年都要选择一项事情做。我姐就在县苏维埃工作,我弟弟也参加了少共队,父亲还经常帮苏维埃做一些抄录的事。”谢昌云干脆彻底说开了。 “这么说你们一家都被赤化了?要不就是被逼迫。”王如中不敢相信谢茂学一家都在为共产党做事。 “伯父不能这样断言。这也是受环境所染,虽然有生存所需,但自愿的成分要更大一些。就像您在南京为国民党做事一样,我也没有认为有什么可奇怪的。在我眼里是非的标准只有一个,就是谁能实实在在的为老百姓做事。不过也请伯父放心,我这次来没有受任何人的差遣,纯属是想见换个环境,见一下世面和学一些知识,从更广泛的角度了解我们中国,以便我能尽早的确定将来的人生道路。” “贤侄,你的志向虽然不小,但就怕误入歧途或错过良机。想玉璞兄当年才学志向远在我之上,与他相处几年使我受益匪浅。特别是我因家中突然破败而险些颓废,幸亏玉璞兄不时激励和资助,我方能坚持了学业,所以他虽小我几月,但我始终是以兄相称。可惜时运不济,玉璞兄受家庭牵累而一误再误,否则何以至今仍屈人篱下。如今能让你千里来寻我,可见玉璞兄当年之志尚未完全泯灭,这也使我为能有机会助你一臂之力、代玉璞兄实现平生夙愿而甚感欣慰。你对共党有你的看法我可以不计较,但是这里毕竟视共党为异类,所以你切不可对别人提起你当过红军的事,也不能与任何共党或激进分子往来,以免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这也是王如中在婉转的警告和劝诫谢昌云了。 谢昌云欠身道:“伯父训示我一定谨记,说话做事绝不殃及任何人。” 王如中见谢昌云如此明事理,遂放缓语气又问道:“昌云,看你颇有主见,伯父想先听一听你的打算,以便忙你细致筹划。” 谢昌云道:“伯父,我的想法并不复杂,主要的目的就是想上大学,最好是到上海去上。因为上海的条件比南京要宽松一些,同时所见的世面也要更大一些。” 上大学是谢昌云整个计划中的重要一步,否则今后自己的超常表现就无从解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