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丞相摇了摇头,同袍数十载,我贬谪沧州时君曾来相送赠我盘缠,今日君落难,某便也来送君一程。 偶得一本好书,惟愿君听之欢喜。他说着翻开杂志刊登《误国》的那一页,声音平缓的念将起来。 短短的万余字只用了一刻钟便念罢,陆尚书神情怔然,在房丞相停住的时候,下意识便问道,后来呢?这位贪官后来如何了? 房丞相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陆尚书恍然反应过来,是了,还能如何,自然是事情败露,流放抄家 可我,我也曾为国为民散尽家财,我也曾为百姓奔走四方,怎么就、就落得如此下场?说着竟是老泪纵横,声音哽咽喑哑,几次都发不出声音来,断断续续才说完整句话。 房丞相听着他的呜咽声,不忍的闭了闭眼,哀声叹道,老陆,一步错步步错,你终究还是败给了自己。 他顿了顿又道,你也不必责怪太子殿下手段激烈,若非殿下曾进言,待你尽吞赈灾物资后,陛下后头清算你,你丢的怕不止是这顶乌纱帽,性命恐也难保。 陛下算了你的错,也另算了你的功,在庆州安排了一栋宅子,只是往后余生,万事都要你自己操劳,多保重。 这话便是代表陆家将彻底退出政治舞台,最少二十年无法再入朝,陆家后两代几乎是废了。 这才是陛下惯常的手段了,平时对臣民仁慈,清算之时手段却如雷霆万钧,非要将其碾的粉身碎骨才罢了。 正是因为这次不动声色,陆尚书直到方才还抱着希冀的原因。 陆尚书张了张嘴,终究只磕头谢恩,罪臣陆伯启,谢陛下隆恩。 房丞相叹了一声,抱拳躬身送友人,陆公,就此别过。 说着便要走,却被叫住,等等。 陆尚书指了指他手里的书,那篇《误国》是谁写的? 自然是太子殿下。房丞相回答。 陆尚书到嘴边的夸奖又咽了回去,闷闷道,过于夸张,应当再改进。 周承弋走在长安街头突然打了个喷嚏,摸了摸发痒的鼻子,又打了一个喷嚏。 难得没病着的周承爻又无奈又担忧的看着他,不会我这刚好,你那里又病了吧? 寤言不寐,愿言则嚏,这分明便是有人在念叨。符谦把玩着扇子,却是如是说道。 周承弋手指在鼻子下抵了抵,闻言乐道,那完了,这几日怕是要打喷嚏打到进太医院了。 符谦想到今日各种匿名投到长安书坊,但其风格很明显就是官员们所作的评论文章,不免笑出了声:说的在理。 周承弋独自回宫,突然瞧见宫门前身姿挺拔容貌极盛的青年,脚步顿了顿,随后很是惊喜的张开手快步上前,一把将人抱住,还下意识的颠了颠。 好兄弟,你终于回来了! 房观彦刚要行礼突然被搂抱进怀里,神色呆了呆,又感觉到脚有短暂的凌空先生竟然直接将他抱起来了! 在背后拍打的力度中,房观彦飘飞了一下的神思才被拉回来。 周承弋已经松开,把住他的肩膀仔细将人打量了一圈,果然是瘦了。 入手就感觉体重有出入,现在一看脸颊都消瘦了,眉眼却是更显得出色,瞧着颇有些盛气凌人的味道,恰好的被主人本身的气质中和,温润之中带出几分潜藏的锋芒。 看来此去西洋收获颇丰。周承弋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又不见其他人,秉着心中那莫名的直觉问道,你自己先回来的? 房观彦点点头,竟然有些可惜那个短暂的怀抱,将眼底的贪恋深深藏起,神色倒是端的清润如玉,殿下,观彦谨记承诺,来与殿下喝酒。 周承弋眉梢一挑,看了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摊手问,那酒呢? 酒房观彦一顿,恍然想起同西洋酒一起放在船舱里的那些酒,露出两分懊恼,来的太急,忘带了。 噗周承弋没憋住笑出了声,调侃道,原来是忘带了,我还以为是你在路上喝了。 殿下莫要取笑于我。房观彦脸色颇红,也很难相信自己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 周承弋装模作样的叹气,罢了罢了,看来今日只能我破费请子固喝酒了。 房观彦听到他叫自己的字,心念微动,眸中倒映的景色潋滟,殿下 还叫我殿下?周承弋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摸了摸下巴仰头对着天说道,也不知是哪个人,喝醉了酒叫我先生,还说更希望我能叫你子固。 先生!房观彦脸色涨红。 二人之间原本还有的一些奇怪的拘谨彻底消融殆尽。 见我不用这般着急,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