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栖川枫缓了缓,闭上眼睛等七海枫的幻影消失。 她已习惯了这样日日夜夜有哥哥陪伴的生活,却也知道这样的生活不能太久,即使能见到哥哥……可天国的、真正的哥哥会担心的。 所以再给她一点时间,让她能真正告别。 有栖川枫饮下一口茶,又道:“这乏善可陈的过去我就说到这里,也许一时间长谷部很难明白我想说的是什么,可长谷部……我很抱歉,我事先调查过你的过去,不光是我想更了解我未来的家人,更因为我想全然的接纳你。会告诉你如此难以负荷的过去实非我的本愿,可我认为你与我的立场是极其相似的。” “我不想你成为第二个影子,一个意识不到真正自我的、虚假的长谷部,一个以为自己需要主人,事实上需要的却不是主人的虚假的长谷部。” 长谷部,战国南北朝时期的刀匠长谷部国重的杰作。 某一日织田信长被一位茶坊主触怒,盛怒之下的织田信长追杀着那位逃走的茶坊主,最后将他连木架子一起压斩、劈成了两半,故赐名压切,从此他名为压切长谷部。 有栖川枫明白压切长谷部对这个名字绝非满意,因为持有他的主人看似如此随意地给了他一个可说是难听的赐名,此举也深深伤到压切长谷部的心。 但最伤压切长谷部之事为织田信长将他送给了连直臣都不是的黑田孝高。敬重织田信长的黑田孝高对压切长谷部十分爱惜,故而就这么受到珍视的待在了黑田家族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有栖川枫不再看着那已然习惯的、哥哥的幻影消失的地方,转而面对压切长谷部。 她看见压切长谷部听闻这段过去为她痛心疾首,却没有想到他自己就像是另一个有栖川枫。 “长谷部,你为着我的事情难过呢,可我想告诉你的并非是我的过去,而是希望藉由相似的部分询问你为什么信长公赐予黑田官兵卫的刀是你,而非他其他的刀?在我的调查中,信长公同时收藏许多刀剑,为何偏偏是你?” “黑田官兵卫,即黑田孝高之事想必长谷部比我更加清楚,可我猜长谷部在黑田先生那里虽受到珍视,然而黑田先生不擅武技,恐怕黑田先生并无将你时时刻刻佩于身边,而是为你进行着一次一次的保养,以及一次又一次的回到冰冷的刀架上。” 压切长谷部想要说话,被有栖川枫锐利的眼神制止。“又为什么信长公会使用你将那位茶坊主压切?长谷部,你不妨仔细想想,为何是你被使用,为什是你被赐予,又为何你得到的是这个名字;虽说并不算多么仔细,可却充满魄力的真正原因。” 陈述的过程中,原本认为压切长谷部需要一位主人的有栖川枫感觉她再度抓到了些什么,而她野兽的直觉告诉她这正是她与压切长谷部取得平衡的唯一真相。 “长谷部并不像我这么迟钝,来到这座本丸,被逼出了某一次的闹剧后才明白哥哥对我是重视、在意、爱着我的,可是长谷部仍不明白一件事。” “长谷部已明白自己需要的是重视、被真切地看着、被爱着、被好好地对待着,可是长谷部也不明白,爱其实可以有很多很多种形式。” 有栖川枫莞尔,坦言:“自私的我想要的只有家人、伙伴、朋友,很遗憾的,那其中并没有属下这个位置。” “长谷部想要的、身为主人赐予的爱我没有办法给予,你需要的究竟是爱,还是‘新的主人’的爱?我想请你深思这一点,并且我承诺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伙伴、我的家人,”有栖川枫落落大方的笑了。“我会爱你。” 压切长谷部不发一语,想必是太多太多的讯息让他一时间不能全数消化,可到底,压切长谷部对有栖川枫点了点头。 “我明白您……妳的心意了,请容我暂时将这些没能面对的问题重新想过,长谷部就此告退。” “好的,也谢谢你听了我说了这么多并不有趣的事情,长谷部。” “枫,这是我的荣幸……谢谢。” 待压切长谷部离去,有栖川枫看向小乌丸,有点紧张。“父亲大人,我这么做是不是很卑鄙?” 每一次的咨商说不紧张或没有压力完全是骗人的,有不少次她都运用了演技或取巧的方式才得以应对,只有江雪左文字与大俱利伽罗的俱利伽罗龙纹之事是全然真心。 尤其是直面她过去的长谷部。他分明没有必要知道这些事情,她仍是拿了这些自己也不想说的事让他理解他的重要性以及获取爱的方式。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