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地立在玉园门前花架下,眉眼如画,面色温婉如夏末的风儿,却没由来地令她猛地心惊。 在王氏的印象里,嫡小姐陈婠一直是个少言寡语、温婉顺从的女子,只是为何… 她正欲开口,陈婠却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姨娘,这玉园靠北,多生阴凉,我身子刚好,却是住不惯的。” 王氏亦跟着笑答,“我们母子二人若在玉园怕是不够住,况且,这也是老爷的意思。” 陈婠捻了朵竹叶在指尖把玩,“怎会不够?玉园和锦园厢房是一样的,而且有了这般阴凉之地,秉儿也不必再去汤池沐浴纳凉了。” 一听汤池,王氏心头一跳,再看陈婠笑吟吟的,亦不像心存歹念。 “这还是要请示老爷的。” 陈婠已经招呼安平过来,“父亲事务繁忙,此等小事我做主便是。明日,咱们便搬入锦园,安平你尽早安排下人帮姨娘收拾好东西罢。” “大小姐!”王氏想要阻拦,陈婠却徐徐望过来,“怎么,姨娘还有疑问?父亲朝堂忙碌,家中万不可再添麻烦,想来姨娘服侍父亲许久,这个道理是明白的。” 一席话说温和得体,却堵地王氏无法辩驳,眼前这个大小姐,倒比她母亲厉害许多。 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就见陈婠着碧青色烟罗裙,清荷细纱袖下隐约可见一节藕臂,站在台阶上的树荫里指点下人们做活,时不时扇着手中团扇,自有中温婉婀娜的韵致。 “哦,现下倒还有一事要说给小姐,”王氏抬了抬眼,“家侄女来京投亲,也住在咱们府上,就在锦园别院,明儿小姐搬进去,还望加以指点才是。” 陈婠半晌才嗯了一声,眼波柔和,“我素来喜静,无事莫来扰我。” 王氏悻悻而归,纵使满腔怨气也不得发泄。 但她自是有分寸的,也不会蠢到当真去请示老爷。 回头望了一眼,心下想的却是忍字当先,日后再见分晓也不迟。 当晚,院中蝉鸣,月色袅袅,就着一池荷香,陈婠坐在窗边修书一封发往西北天河城。 些许日子过去,夏日就见了尾巴,到了夜间凭白添了些凉意。 安平垂头端来香膏凝露,一声不发地摆放着,陈婠正在沐浴,隔着菱花缎锦的帘子,她问,“怎么,仍是没有回信么?” 安平摇摇头,“奴婢每日都去催过,银子也打点到了,可那边却说西北镇守重重,一封信件要经许多关卡,送到的日子也没个准信…” 这意思,陈婠自是明白,但她担心的是谢家姐姐能撑到几时。 然而世事便是如此,没等来回信儿,倒是等来了旁的。 瑞王府要行赏花宴,夏荷盛放,秋菊初绽,的确是赏花的好时节。 只是京城名贵趋之若鹜的赏花宴,在陈婠眼中,无异于噩梦。 旖旎而惨淡,轰烈而残酷。 暮夏时节的皇城内苑,草木错落在宏伟的殿群中,已见天高云淡。 重华宫在九重宫阙的最东面,亦分为五宫六殿,乃太子居所。 皇宫内所有成年皇子都被分往封地或是王府,唯有重华宫内一位。 鹤足鱼尾玉骨鼎旁,着姜黄色宫女装的两名女子正垂着头,一丝不苟地候在冲着鼎内的冰块扇风儿,丝丝凉爽沁人心脾。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