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将她碎发用小齿梳簪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夫人在祠堂供奉祖先,说先人庇佑,陈家双喜临门,是积了大造化。” 陈婠端起药,“你去将院子里的兰花培培土,我瞧着生出枯叶了。” 安平前脚离开,陈婠便将药汁尽数倒入花盆土里。 她决意不随父兄入京述职。 她怎么会忘记,正是父亲升职不久,在瑞王府的赏花宴上遇到了太子,也正是那一天,彻底改变了她原本平静的命运。 那时候,母亲说,以婠儿的出身能嫁入贵族望门就是极好的,万没想到自家女儿如此出色,竟然得到太子垂青。 太子封禛,人中龙凤,雄才大略。 能聘入东宫,伴君左右,享尽荣华,将来入主皇城,母仪天下,是天下所有女子的奢望! 她果然都做到了,陈氏一门风光无限。 可是,那又如何呢? 陈婠宁愿父亲镇守沧州,安治一方百姓,好好做他的沧州太守,过富足平凡的生活。 欲望的漩涡永无止境,若当时明白,又何必去追名逐利,何必去你死我活?! 所以,并非是郎中的药方无用,而是陈婠从来就没有服药。 她的病,不能好。 眼看离回京述职的日子越来越近,陈家夫人也急得紧,女儿出落得亭亭貌美,已到了婚配年纪。 陈太守家小女儿深闺芳华,之前上门提亲的人家络绎不绝,但多是沧州本地名门望族。 而现如今陈老爷升迁,自然是要往京城寻觅良家。 前院宾客盈门,后院里却都为小姐的身子骨忧心。 陈夫人上有儿子陈棠,这小女儿陈婠是老来贵女,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她和老爷都疼的紧。 嫁人上头自然更是严加挑选。 郎中换了一个又一个,仍是起效甚微。 陈夫人暗自奇怪,自家女儿素来体健,可自打半月前夜间忽然昏迷,到现在也没大好。 得到兄长陈棠归家的消息时,陈婠是在绣阁中小憩。 桃花绣屏前一鼎小金炉散着玉兰花香。 安平笑吟吟地跑进来,“小姐您看,这是何物?” 陈婠睡眼惺忪,但见眼前是一条鎏金的灰鬃马鞭。 她放下团扇接过来,心下欢喜,“哥哥回来了?现下何处?” 安平将马鞭收起来,搀起陈婠,小声说,“大公子吩咐奴婢,带小姐去马场,趁这会子老爷夫人休息,咱们要快些。” 陈婠会心一笑,换了便装就出门。 午后艳阳下,远远就见那一道笔挺的身影。 陈棠一袭天青色蟒袍,正靠在骏马上,冲她挥挥手。 陈婠走近,舌尖婉转良久,终是唤了一声,“大哥。” 他们陈家,唯独陈棠一辈子光明磊落,不贪慕虚名,凭一腔热血奋战抗击敌寇。 从卫尉一路战功赫赫,尸山血海里打拼出来,最后封抚远大将军,镇守北关。 直到她死,也没能回来相见一面。 “上月你说想要一匹骏马,我替你在军中留意了许久,这是从乌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