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眼疾手快避开。 雪郁憋着气,微恼:“你能不能……注意一点?手破相了,是不是要搞得全身破相才以?” 他实在是气得手抖,云康抬了下眉,总算听话了点,分着两条长腿,懒懒靠在椅子上,任雪郁给他贴冰块儿。 “雪郁,”云康眉眼疏懒,仰着头、喉结锋利,在雪郁给他换冰的一秒,他忽然头尾地来了一句:“我明天要走了。” 雪郁换冰的动作停:“……我知道。” 男人闭了下眼,大脑和身体几日不停歇地运作,使得他嗓音微涩:“这场仗其实不该打。” 如有个人寻衅滋事,也不会有今天的仗,更不会出现小县城,百姓奔逃的苦事。 “你他不恨?” 雪郁沉默着接话。 于理,先帝滥杀无辜,给后代扔下烂摊子,是该骂错,于情,他到底是云康的父王,爱恨纠缠,外人怎么,是一种伤害。 云康似乎只是随口提了下,再深入话题,他顺着鼻骨按按眉心,忽而道:“雪郁,你给我讲讲你在岚水山的事吧。” 其实是很不适时宜的要求,但雪郁拒绝:“你想听什么?” “随便。” 这晚云康有睡,明天就要亲领兵上战场,他在听雪郁编故事。 雪郁哪儿知道原主在岚水山过什么,他知道云康现在很需要一个排解压力的方式,所以他硬是编了个天花乱坠的人经历,讲他在海底怎么活、交过什么朋友、遇过什么怪事。 云康一直听着,哪怕听到过分离奇的话也打断,末了,他问:“你在岚水山,很开心吗?” 雪郁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下,:“开心。” 男人不知在想什么,凸出块的喉头滚了滚,许久后,他喉底飘出哑声:“雪郁,如这场仗败了,你就……” “还开始打,”雪郁皱眉,打断道,“丧气话就不要了。” 剧情重大错乱,云康还有岑归暄不再是他的任务目标,是普通的、活的人,他希望谁能好好活着。 云康轻掀眸,在雪郁眼看出抗拒,了他的意,再他认为的不吉利的话。 晚上雪郁还是撑不住睡了,他在茅草屋时天天想怎么回京城,杂七杂八的想法混在一起,睡过一个好觉,今天又赶路了一天,实在是撑不住。 或许有心事,他困极了也睡太久,第二天卯时不到便起了床,而这时,男人已经准备好了要出。 云康御驾亲征,岑归暄钦点为副统帅。 这场预谋已久的乱事,注定要耗很久。 卓厥打仗以难缠着名,男人每每要去至少半个月,有时久一些,一去两三个月不见人影。 而每次他穿着甲胄临行际,雪郁会在马下仰头看着他,不厌其烦、怕他忘记地重复:“你答应过我,冬狩后会带我去看雪,不能食言。” 雪郁想听的是男人笑着点头好,哪怕只一个嗯字。 但云康只笑着微俯身,扯了扯他脸蛋,哑声:“好好吃饭。” “……”雪郁干咽,声音僵硬道:“你快点回来的话,我会多吃点。” 他头一次了类似期盼男人回来的话,并不隐晦,男人听懂了,却承诺,只:“快回去吧。” 战乱无情,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回来的,是活人,还是尸骨。 雪郁回去了。 他在皇宫里,是最快能接收到边疆消息的一批,百姓虽对这场仗不抱希望,却也在留意战局,所幸,当初强行造权位更迭的男人,有落下风。 前线传回来情报。 云康平定巴渚乱贼,降众五千余人。 云康夜半烧毁卓军粮仓,围了运粮货车,五日后,一举将饥肠辘辘的卓军击溃。 云康佯败诱敌,冒险分出士卒后方包抄,歼灭敌军尾部,前后夹击、以少胜多。 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有一阵子,甚至有民众觉得,他们必要再逃了,心想,或许这场仗,他们能赢呢? 甚至雪郁要这觉得。 直到几队鲛人精兵和几个小**队开始陆陆续续支援卓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人数太多、太多了,战术意识就算么强,一人一脚能踩死辛军。 原本到了卓厥地带的辛军逼得连连败退,粮道毁,多个要将擒,主力溃不军。 这个消息传到大辛,又有一大拨平民开始逃。 以卓军为首的联军打到了北边,一座城、一座城地俘虏群众,每清剿完一个地方,便插上他们的旗帜。 …… 大概是真的要败了。 还残存着一丝希望的民众,听云康已经赶回了皇城,唏嘘着,他们这一辈人,马上又要见证一次巨变。 雪郁是听到马声才寝殿里出来的,一出来,他便看到风尘仆仆的高大男人,穿着用皮革做的冰冷盔甲,手握缰绳,头盔下的脸线条凌厉,沾着他己的、别人的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