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改用勺子吃饭了, 但小姑娘论文答辩那天, 霍舟还是从小姑娘的室友那里问来答辩结束后的合照, 转发给了晏随。 单茶抿了抿唇, 轻声道:“你还不打自招啊。” 晏随低咳一声,终于坦诚自己的内心:“本来想假装不知道,可……又怕你觉得我不在意你,所以不敢装了。” 说来其实惭愧,他们两个人之间,更勇敢更直接的那个人,好像一直都是她。 晏随转过头,目视着前方的如水车流,自嘲道:“你教过我,‘不要推开自己在意的人’,我好像老是忘记。”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她很认真地教过他好几遍,可他好像一直都没能记住。 听见这话,单茶转头看他。 她扯了扯嘴角,然后轻声道:“那我说的许愿的事,你怎么还记得啊?” 许愿想要灵验,是有一套神秘法则的。 你在心底许愿的时候,要用自己的一样东西去和神明交换,这样许下的愿望才能够灵验。 回想起自己年少时一本正经告诉身边人的这些奇怪话,单茶此刻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连她自己都忘了这样的奇怪规则,晏随居然还记得。 “我早就不相信了,你还信呀?” 晏随瞬间沉默着,没有说话。 单茶依旧看着他,声音很轻很轻:“你也为我爷爷许过愿吗?” 在她不知道爷爷生命垂危、缠绵病榻的时候,他也曾经试图替她守护过她最亲近最依赖的爷爷吗? 她轻笑:“晏随,你也会那么傻啊?” 晏随垂下眼睛,自嘲笑笑,声音很低:“很没出息,是不是?” 那个时候,他实在是太稚嫩了。 十八岁的少年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境况,所以做这样笨拙又无用的事情,来寻求一些心理安慰。 那时真的太稚嫩了。 后来将所有的过错和责任扛下来时也是。 他的生活轨迹因为家庭巨变彻底偏离,既然不能再和她同行,那不如让她只恨自己一个人。 单茶望向车窗外,轻声道:“其实后来我也慢慢想开了……爷爷这一辈子过得很苦很累,养大了好几个孩子,还养大了我和姐姐,倾尽所有,没享过一天的福。” “后来,我晚上失眠的时候我就想,可能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是来历劫的。从另一个高维世界来,历劫完了之后就回到那个高维世界去。” “不是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么?所以说不定,早点走可能反而是奖励呢……我也不知道,瞎说的。” “又或者,如果人真的有一世一世的轮回,那现在爷爷早就投胎了,有很爱他的父母,无忧无虑,在上幼儿园呢,对不对?” 单茶的眸子微微湿润。 其实这样想想,她就能开心很多了。 她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的人。 因为过早开始承受病痛的折磨,所以仿佛是身体进化出来的自我防御机制一般,别人对她的一点好,生活里的每一点甜,她都能记上很久很久。 而那些难受和痛苦,好像都被她刻意忽略遗忘掉了。 她不记仇,总是很轻易地就与生活和解,和命运握手言和。 *** 车子开回市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单茶问他:“你今天有其他安排吗?” 晏随犹豫几秒,还是道:“有。” 换做是其他安排,他一定就推了。 他解释道:“待会儿得带晏阳去看他妈妈,那边的时间改不了。” 监狱那边的探视时间有规定,一个月才能等来一次。 上个月到了探视的日子,带晏阳的保姆阿姨临时请假,便不了了之。 这个月,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鸽子了。 单茶眨眨眼睛,轻声问他:“你……不恨她吗?” “她?”听见这话,晏随扯着嘴角笑了笑,“还犯不上。” 作为一个后妈,盛晴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纵然有许多可恨之处。 但她和晏随之间原本就是陌生人,没有任何义务对他好。 盛晴为了自己的儿子从继子这里争夺资源,好歹是尽自己当妈妈的义务。 真正可恨的人不是盛晴,而是和他血脉相连的生父。 只是晏明达早就死得透透的了,对他的那些仇恨甚至找不到寄托的实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