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格淡淡看了眼噶禄。 她推门而入,目光落在其余两名官员身上。 他们的脸色没比噶禄好到哪里去。 两人面无血色,全身如同筛糠一般簌簌抖动,膝盖更是一个劲儿的打软。 康熙神色不定:“海拉逊,吐巴。” 本就紧张到极致的两人登时吧唧跪在地上,下意识嘴里嘀嘀咕咕着,像是被吓破了胆。 康熙的心情很不美妙。 他无视两人的异状,只是沉声说道:“你们二人作为噶禄的同僚,竟未曾发现他的所作所为,该当何罪?” 两人磕头如捣蒜,连连求饶。 康熙摆摆手,示意两人起身:“朕令你们将功赎罪,三日之内将这些年来的贡品数量清点清楚,将胆敢伸手的贪婪之徒全数抓捕归案。” 海拉逊和吐巴心中一定。 他们先是一喜,而后又是一悲,喜的是皇上似乎并没有追究他们责任的意思,悲的是皇上仅仅给了他们三天时间用来处理此事。想到这里,两人虽然战战兢兢的应了是,但是心里乱跳不说,面上更是蒙着一抹愁色。 保清正是疾恶如仇的岁数。 看着海拉逊和吐巴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很不满意:“汗阿玛,儿臣看两位大人根本没有悔改之心,倒像是有些心神不宁的,指不定” 保清拉长调:“他们也有问题?” 康熙一时愕然,沉默半响才好奇提问:“保清为何会这样问?” 保清一时卡壳。 他眼神漂移一瞬,而后骄傲的抬起小脑袋:“因为儿臣认真观察,仔细了解,所以才能发现两位大人的面色变化。” 保成噗嗤笑出了声。 他也学着保清拉长调子,挤眉弄眼:“要儿臣说——怕是四哥是在学皇玛嬷!” 保清的脸红了,显然被一语中的。 康熙哈哈一笑:“保清能观察学习皇太后,那也是很了不起的。” 保清松了口气,然后好奇询问:“他们的确也是和那个,那个噶禄一伙的吗?” 康熙收敛笑容,点点头:“或许是,又或许不是。” 一旁的琪琪格翻翻白眼:老谜语人了。 保清一脸懵——这是什么答案?他茫然的眨眨眼,求助的看向琪琪格。 琪琪格虽然明白康熙牌谜语人的答案,但没有打算直接开口回答。她抬眸看向康熙:“皇帝,孩子们还小,这些事你都要拆开来细致详细的说明,遮遮掩掩的孩子们哪里懂?万一造成误会怎么办?” 康熙哭笑不得。 他一脸无奈:“皇额娘说得太过了,哪里会发生这种事?” “怎么不会?” “儿臣和保成几个都是聪明人——”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话你难道没听过?”琪琪格板着脸,难得当着孙子面教育康熙:“越是聪明,越是想得多,越是想得多,越是容易出岔子。要是你以为他知道,实际上对方想得是别的事,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天知道会闹出什么问题出来。” “儿臣也不至于——” “你忘了你额娘?”琪琪格戳戳康熙的脑门难得有些唏嘘。孝康章皇后为了让儿子能和自己这位嫡母亲近,为了让康熙坐稳皇位,强忍着拳拳爱子之心。琪琪格表情柔和:“指不定以后你觉得是给孩子一些脸面,却让孩子以为被你嫌弃……你说怎么办?” 保清张大嘴看着皇玛嬷,眼底满是敬仰。 至于保成则是心中一动,莫名有些触景生情,回想起上辈子的一些事。 上辈子自己有时候也看不懂汗阿玛揣着什么心思,就比如准噶尔战乱时。 保成眉眼骤然一沉。 他的眼底如同结了冰的湖,带着逼人的寒意。 保成还记得当然传信侍卫的焦急和惶恐,索额图的震惊和激动,宫人们或是惊恐或者献媚的嘴脸,还有胤祉等人异常扭曲惊恐的脸庞…… 当时的自己呢? 自己则僵直立在乾清宫内,当时的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寒气透过衣衫直渗进去,刺骨的凉意。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如何叮嘱众多大臣,又是如何吩咐胤禛胤祺留在京城中管理诸事,也记不得自己何时匆匆上马,与胤祉纵马狂奔出京,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早些见到汗阿玛才好。 每个人都说汗阿玛重病将亡。 已经失去额娘的他,难道又要失去汗阿玛了吗?就连汗阿玛、乌库玛嬷和皇玛嬷,又或是索额图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的绝望和恐惧。 幸运的是等他们兄弟二人赶到营地时,汗阿玛在昏迷中被抢救回来。 明明他按耐着欢喜去给汗阿玛请安…… 保成闭了闭眼,深呼吸又吐气,这才勉强让那些晦涩的记忆从脑海里离去。 接下来的事,保成不想多想。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