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处来。也许是方宅的月色下,也可能是漫漫无际的江流里。自然,还有可能是城外那一壶酒中。 这么简单的答案,从前为什么总是想不分明? 他心情颓丧,只道如此一来,自己定要为秦纵所恶。 他身后,秦纵叫:“裴钦。” 裴钦不理会。 秦纵看在眼里,却不生气。 相反,这一刻,秦纵心情舒畅,几上云端。 明白了,终于都明白了。 裴钦啊,裴钦。 你的心思,我的心思…… 藏在日复一日的挂念中,也藏在日日同进同出的习惯里。 在这一刻,终于变得清晰。 天子身体放松,手肘落在身前案上,面上已经显露笑意。 他嗓音甚至是轻慢的,说:“你这样子,不就是拿准我不会待你如何吗?” 裴钦听到这话,终于停下脚步,不再往前。 秦纵看着他的背影,知道这一刻裴钦的心绪恐怕已经紧绷到极点。他不再刺激对方,而是坦言:“你说你与殷玄没什么两样——裴钦,你错了。” 裴钦缓缓侧头,看向他。 宫室之中,两人一高一低,如此对视。 但心境之上的高低,又与两人此刻的姿态截然不同。 秦纵看裴钦嘴唇微微颤动,似是要问,“究竟有何不同?” 同样是对另一个男人起了心思,同样,那个被起心思的对象是秦纵。 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同。但是,他眼神里已经多了一丝亮色,期待秦纵说出答案。 见裴钦这样,秦纵抿抿唇,咽下那些“朕是皇帝,你是将军,情况分明与殷玄在时完全相反”的玩笑话,郑重说:“殷玄不过是一仗势欺人、狠心暴戾的废物,”重来一次,不说占尽优势,起码也料得无数先机,但看他启用张涛,便能知道,此人有多愚蠢,“你为何要拿自己与他相比?” 这已经是让裴钦唇角勾起的答案。但是,并不能完全安慰到此刻的裴钦。 于是秦纵又道:“再说了,我厌殷玄不假,待你,又哪里有过一分不好?” 他同样起身往前。 绕过地上碎瓷片,来到裴钦身边。 两人相对,秦纵叹道:“你何必拿自己和他比呢?平白得了糟践。” 裴钦抿一抿唇,说:“可是,你我毕竟都是……”男子。 秦纵说:“西南军中,莫非并无此类状况?” 裴钦说:“那倒不是。” 秦纵看他,裴钦进一步道:“你是皇帝。” 那些军汉两两搭伴儿,是因哪怕不娶妇,也无旁人闲言碎语在侧。实在担心死后没人烧香,往往有两个法子。 要么,看哪个同袍有了孩儿,便勤奋点儿上前,讨得孩子喜欢,让孩子认个干亲。要么,战争无眼,总有孩子流离失所。收养到自家,也算全了香火。 可这两条路子,在裴钦看,都无法用在秦纵身上。 如果秦纵还是从前那个小将军,他恐怕早就与对方剖明心意,再无烦忧思虑。 他没说得太清楚,秦纵却了然。 他和裴钦确认:“只是因为这个?” 裴钦眼皮颤动,说:“你若要效殷玄——” 男皇后在侧,另有宠妃不断。如此一来,子嗣自然无忧。 裴钦绝对无法接受。 秦纵却轻飘飘道:“效他做什么?” 裴钦不信他不懂,提醒:“子嗣。” 皇帝怎么能没有继承人呢。 秦纵说:“那还不简单?若遇到好的无父无母孩童,收来养着即可。” 裴钦满面复杂地看他,秦纵迟疑,问:“西南军中不是如此?”至少西北军是这样。 裴钦慢吞吞道:“那倒不是。” 只是如此一来,自有许多反对的声音。在有些人看,皇家血统不纯,可是天大的祸事。 但秦纵听着,一律不以为意。 他说:“我当这个皇帝,是不欲看苍生因殷玄受苦,却不是要让我自己受苦。” 裴钦眼神微亮。 秦纵问他:“你再有什么顾虑,一并说与我听。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