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戍寻静默几秒,气笑了,“应樱,我说话你当放屁是么。” 克制着心底害怕的波荡。 应樱一心想还这个人情,替他剥开一个曲奇杯的塑料包装,放到他手边,“真的很好吃的…生气的时候吃点甜的…” “对情绪缓和很有用。” “你在这儿,我情绪就稳定不了。”计戍寻看都没看,微微弹指,将小曲奇往回推了推,“拿走。” “分给别人,我不糟践粮食。” 他开始看手机,对应樱的逐客令暗示得明显。 应樱盯着自己手里这些经过装点的曲奇杯,站在原地没走,沉默了许久。 空荡的别墅一层陷入一阵吓人的寂静,两人的呼吸仿佛都能清晰听见。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看见他给自己煮的那一碗毫无颜色的面,或许是听见他刚刚说的那句“我不糟践粮食”。 她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应樱能感觉出,他对自己身体缺陷的那股近乎孤勇的骄傲和倔强。 只不过往深探寻,就再也看不透了。 她把那个拆开了包装的曲奇杯再次推给他。 迎着他已然不耐烦的神情,应樱非常认真的告诉他。 “食物的滋味,不是单靠舌头体会的。” …… 十四岁的那个夏天,是近十年内海尧最热的一个夏天。 柏油路上层被太阳烤得都冒出热浪,把行走在街上的人影都扭曲化了。 筒子楼的楼道常年阴冷,不管外面多热,里面都是冷的。 她拎着一篮筐的空酒瓶出去,一下子被太阳刺得睁不开眼。 阳光把她发潮的衣服烤得暖烘烘的,身上的旧伤还有点疼。 尽管大暑天像个吞人的蒸笼,可她觉得至少比那个宛如地狱般折磨的家要好上千万倍。 篮子里的酒瓶碰撞咣当作响。 应樱有那么一瞬间想,如果死在外面,不管是被撞死,被热死,都好。 这样就不用回去了。 巧在那天,在可以换啤酒的便利店那条街上,开了一家新的甜品店。 粉蓝相间的装潢,包裹着这街道上最温馨的颜色。 干净的玻璃门对外敞开着,店里十分热闹,面包和蛋糕的香味顺着门窗飘散出来,弥留在这整条街中。 那是一股什么样的香气。 应樱过了这么多年都没忘。 比甘蔗要浓郁,比蜂蜜清爽,那股甜像山间雾,看似薄,却实打实地钻进人心底。 她吃不到,可是她看着那些人在店里挑选甜品时的表情,那样的期待。 将打包好的蛋糕双手递给客人时候的店员露着微笑,就像是自天而来的爱神,将手里一份份朴实的幸福传递出去。 应樱站在店门外,从里面出来的人提着袋子,结伴交谈着。 他们的表情,他们的言语,他们的每一细微行动。 都告诉应樱,店里的蛋糕究竟有多甜。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攥着的这张二十块钱的纸票。 篮筐里剔透又沉臭的酒瓶在阳光下反光。 很甜。 她无法触及的甜。 应樱无数次地将自己口中分泌的涎液吞下去,喉咙吞咽发出闷声。 嗓子又干又涩。 想到如果回去晚了,又是自找苦吃,于是她艰难挪步,路过甜品店去前面的小超市换啤酒。 自从那以后,应樱每次给继父换啤酒,都会悄悄地在甜品店附近远远地望一望。 宛如望梅止渴,她靠闻着这样美好的味道缓解生活的困苦。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