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趟被撵得跟鸭子似的,又不能飞,山路又崎岖难行,许多地方飞着近,骑着走必须绕大圈子,到村里时天已大亮了。可除了跟在他们后面撵着的几个村民,村子竟是相当清幽空寂,没人来拦他们。 虽说村子沿山而建,未必几里能见着一户人家,可昨晚才出了那么大事,今天至少该有些人在路上堵他们的。连念初一边骑一边左右张望,用神识探查背后有什么埋伏,谁料村子是真的安静,只有些老弱妇孺留在残旧的石砖屋里,直到骑行到村口,才远远感觉到人息。 他身后那个被买来的女人已经哭了起来,呜咽着说:“这是村口吧?是不是能离开这村子了?白老师,谢谢你救了我,我回家一定让我爸妈好好谢你!” 连念初下车来把轮椅换到后面,用绳子捆在后衣架上,下山时好用车子顶住,免得轮椅滑下去。上车之后又说了一声:“前面的路要不好走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会把你们救出去的。” 那女人咬住嘴唇再不敢哭,下山不远,风中却飘来了悲苦的哭声:“求求你们把他还给我,你们要多少钱我也愿意给,求你们把我儿子还给我吧!” 方晴石蓦地转过头,从自行车把上望向村外那条路——那里被拿着锄头、长刀、汽·枪甚至土制散弹猎·枪的村民堵得严严实实,几名警察被围在当中,后面一对年迈的夫妻正对着村里人哭求,他们的儿子拿着方晴石的大照片说:“我们就想见他一面,他认不认我们都行,求你们让我们见我弟一面!” 那位在村子里颇有权威的七叔硬声道:“我们没留你儿子,这村里的人都姓方,你们别以为领了警察来就能抢人!” 连念初小心翼翼地把着车下滑,山下几名来迎他的警察先看见了,激动又紧张地摸上枪准备支应,又不敢触怒村民,动作神情都极度紧张。眼看着那辆自行车要绕向侧面的树林里,背后忽然响起猎·枪的声音,方晴石的父亲高叫道:“拦住他们!那个姓白的要把咱村儿的媳妇和孩子都带走了!” 几名村民蓦然回头,抡起农具拦车,更多的人上去围住了警察和魏家父母,朝着连念初大喊:“把人留下!别以为你们叫了警察来我们就不敢动手,抢人媳妇和孩子到哪儿说也是伤天害理,我们杀你不亏天理!” 长长的镐尖已经到了眼前,方晴石坐在车筐上就是第一个受威胁的人。徐芳雅尖叫一声跪倒在地,冲着拦住自己的人喊道:“别动手!我求你们别动手,我们不带他走,你们别伤到他,别伤着我的孩子,我给你们磕头了!” 魏令远也跪下恳求:“别伤害他们,我们这就走!我们不把孩子带走,求你们别拿铁对着他!” 方晴石眼中一热,忽然觉着那对从未见过的夫妻无比亲近,比起他住了十几年的村子更亲,比身后挥着枪追他们的爸爸更亲。他攥着证书,抱着已经吓得不会哭的孩子说:“白老师,求求你救救他们!他们岁数大,你把我放下,把他们和警察叔叔们带出去吧!我在这村子里是我的命,你别让他们在这儿伤着了……” 连念初一歪车把,让方晴石他们避开利铁的危胁,靠车身外的防护罩挡下这一击,轻轻吸了口气。 那群村民已经失去理智,袭向来接应他们的人。几个徐芳雅带来的保安小伙儿壮着胆用警·棍还击,却根本不是铁具的对手,几位警察也对天鸣枪,只是不敢真伤人,那些热血上头的人却不管这个,抄着铁耙朝他们身上乱打,甚至拉开了枪拴。 电光石火之间,连念初把车上的人都卸了下去,从轮椅下抽出锁尘,激发光罩护住这几个人和岳青峰,抡起自行车朝那些人砸去。 一轮下去,便有鲜血迸出,浇了他一脸。天上忽然乌云卷集,雷光涌动,丝丝银蛇在空中凝成劫雷,直指连念初。方晴石惊异地叫道:“白老师,怎么回事,那些雷——” 连念初仰头看了一眼雷光,冷笑道:“那是劫雷。我是外来的妖怪,杀了你们世界的人类,本世界的天道不容我,要降下劫雷来劈我。”他淡淡看了方晴石一眼:“其实你以后也不用信我了,我并不是白莲花神,只是个刚渡过金丹天劫的花妖,没什么法力,连很轻松地带你离开这村子都做不到。” 他无视了头顶越见明亮的雷光,又劈开一个举着枪的村民,妖异的光芒与鲜血同时落到他身上。方晴石心看着他这副妖异的样子,却不知为什么心中毫无恐惧,反而满心崇敬地说:“不管你是神还是大仙,不管老天爷拿不拿你当好神,反正我就信你!” 哪怕他杀的是那些曾看着自己长大,却在一夕之间陌生得面目全非的村里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