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送了回来,周先生已经过去看了,不会有事的。” 说着,把那大氅兜开展在徐颂宁肩头:“侯爷年轻,是不会有事的,姑娘的身体却撑不住这么寒凉的风的。” 薛愈是被人送回了院子里,和徐颂宁算账用的书房隔了一段回廊,阿清给她裹好大氅的时候,她已经推门要走进去了。 里面并没站着多少人,都是熟面孔,江裕正捧着纸药方从里头出来,看见徐颂宁,低头问好,徐颂宁侧开身子:“快去煎药吧。” 她走到薛愈身边的时候,周钰正似笑非笑地在薛愈身边说着什么,瞥见她和阿清进来,那弯着的眉头还没来得及肃立作严肃的模样,干脆便继续混不吝笑着:“夫人。”阿清和他点了头致意,听徐颂宁轻轻问:“侯爷是怎么了?” 周珏嗤笑一声。 “仗着自己年轻力壮,不顾惜自己身体,逞英雄遭了罪罢了——这且都是今年第二遭了,上一遭在盛家……” 他话音未落,薛愈已经咳起来,周珏要气笑了:“你少给我整这些,我才给你把过脉,难道猜不出你是心虚还是真要咳嗽?” 他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阿清恶狠狠扯了袖子,把他人拉得一个趔趄。 “我若狠下心来,配副哑药,或是把你舌头拔了,这世道也就清净了。” 她手平直划过脖颈,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只听周珏也压低了声音:“清姑娘,这世道里有这样多的魑魅魍魉,你偏偏要拔了我的舌头,什么道理。” 两个人低声念念叨叨着,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于是又只留下薛愈和徐颂宁独处,她模模糊糊听了明白,他上一次告假是在年初,那时候为了从盛家池水里捞出垂死的她,隔了数月,又是为了她。 “侯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不吭声,只是在她坐在床边的时候,伸手揽住她腰,把脸埋在她小腹,热乎乎的鼻息透过衣料,她觉得有些痒,耳根很快红了。 “侯爷,姑娘。” 他语气很不客气地说着,因为埋头在她小腹前,所以声音显得愈发瓮:“别家的夫妻,也是这样称呼彼此的吗?” 徐颂宁抬手拆他发冠,哄小孩子的语气:“你从来不叫我姑娘的。” “我成亲之前叫过的。”他在她小腹前把鬓角蹭乱了,徐颂宁抿着唇笑出来,他抬着头看她:“成亲后改叫了阿怀的。” 他眼里是澄澈的光,两颊烧出红色,仿佛是羞于诉说少年心事的青年人,偏偏一字一句显出极厚的脸皮:“你怎么不改口呢?”他似乎有些苦恼,靠在她腿上仰着头看她:“别的人,都是叫郎君、夫君,或者字的。” “那么,我叫你秉清?” 他的字是秉清,取自沈老太爷,老太爷半辈子以此为诫,给人取字的时候也不忘给予厚望,然而这名字太正经了,官场上叫可以,友朋之间称呼也足够,夫妻彼此称呼,叫上这么一声,似乎总有些古怪。 薛愈被气笑了,扣着她手:“你明明晓得,我想要被叫什么。” 她摇着头装不明白,眼看外头江裕叩门,要送来汤药,她起身要去迎,被人拉回位置,她低声:“要他们送进来,见你这孩子气的样子吗?” 那声音愈低,她脸垂下去,依附到他耳畔了,轻轻地叫他:“郎君?夫君?” “薛郎?” 那牵着她袖子的手终于松开,徐颂宁捧了药碗回来的时候,这人微微耷拉着头,昏昏沉沉要睡着。 她把人轻轻推了推:“侯爷,起来喝药了,喝过药再睡,好不好?” 可那人一动不动,似乎要等她来哄,徐颂宁扯着他一缕发:“薛愈!” 她打了巴掌才要给甜枣,凑过去要叫薛郎,被人掩住唇不许说话,薛侯爷把那碗药接到手里,痛痛快快地喝下:“我早些时候,听人讲你幼时性子跳脱,还觉得只是说笑,如今才晓得了,徐大姑娘是温和宽厚的,阿怀是跳脱的。” 她睫毛一颤,看着平日里温和精明的薛侯爷被烧得糊里糊涂,孩子一样坦诚。 她不晓得在盼望着什么,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这么开口问了:“那薛愈喜欢的是徐颂宁,还是阿怀?”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