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我们又不是为了看他来的,他有事情忙去就好。” 这话说得过于直白,宋景晔跟在后头打着圆场:“是,亲戚们之间,原本不必拘泥这么多虚礼的,心意到了就好。” 贺老太君才不管这些,拉着徐颂宁的手絮絮叨叨把她的饮食起居问了一遍,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过得很好,可亲人大抵都是这样,一定要听她自己亲口说过自己过得很好才放心。 各种家常很快就聊到中午,几个人并没怎么拘泥礼仪规矩,一家子人乐乐呵呵地吃过午膳,贺老太君去客房里歇午觉去了,沈照霓和沈照宵要去逛园子,徐颂宁原本也要跟着去,却被两个舅母拉住了。 她于是打发了两朵云跟着过去,自己则和两个舅母在水榭里单独说起话。 “阿怀,你也晓得,你外祖的丧期将过,你两个舅舅是要重新回朝堂上任职的。”霍修玉性子爽朗,径直开口,开门见山地把来意阐明了:“若是从前,那也没什么需要考量的,如今却不同,薛侯在朝堂上势重,我们两家又结着姻亲,难保陛下不会多心些什么,你两个舅舅要我来问一问,薛侯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第五十一章 这的确是一个要细思量的问题。 帝王看重薛愈,可那看重背后,又有多少打压的成分在? 他如今无依无靠拢共只有一个姐姐,没有结党营私的可能,因此帝王信重他,他当初娶徐颂宁,也是言明了的,他们是最合适彼此的人,他不畏惧昌意,她的家室清贵却不煊赫,他们成亲,体面足够,也不会惹帝王的眼。 因此沈家去服后,要把自己摆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便就很重要了。 何况帝王渐渐年老,皇子们正当盛年,此刻的抉择落在帝王眼里总逃不过别有用心。 徐颂宁几不可查地轻叹一声。 倘若没有这回事,舅舅们大约其实也都无所顾忌,但有了她与薛愈的这一层关系,难免就要掂量起来了,她心里略有些酸涩:“我晓得了,待侯爷回来,我问一问他,也要问问舅舅们,可有什么打算吗?” 宋景晔抚慰一笑。 “你两个舅舅一大把年纪,都快要含饴弄孙的年纪了,还能有什么打算?一切都看你们年轻人的罢了,如今我们只求那两个小子,到时候春闱的时候能考个好名次。” 徐颂宁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事情提过一句也就没有再深究下去,霍修玉和宋景晔漫无边际地跟徐颂宁说了点家常,待老太太醒过来,几个人喝了阵子茶,吃了些点心,赶着天色明亮离开的。 徐颂宁站在门边一路目送着去,回身的时候长长地叹了口气。 八月里头天光已经短促下去,沈家人走了没多久,天渐渐暗下来,徐颂宁坐在屋里拨算盘,等到暮色四合,金乌坠下,才等来薛愈。 她披着氅衣迎上去,要接过他衣裳。 薛愈捏住她手指,他手冰凉,握了一下就松开:“我身上冷冰冰的,不要靠我太近。”他语气是温和的,和她一起走到廊下,昏黄的灯光映上两个人的眉眼,他步子忽然一顿,徐颂宁回过头看向薛愈,他也低下头来,借着灯光凑近打量她。 “舅母来,不高兴吗?怎么似乎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呢?” 他的手在披风下搓到温热了,才伸手去握住她,和她一起挑开帘栊进去,听徐颂宁一字一句地把霍修玉问过的话复述了一遍,他低着眉沉吟,半晌道:“我会去拜见两位舅舅,把事情说清楚的。” 徐颂宁点头说好,这件事情暂时先过去,徐颂宁如愿请过沈家后,第二日,当初薛愈说得,要为她介绍京中这错综复杂关系的两位夫人也递了帖子上门。 所谓有福同享,这样的事情徐颂宁自然不能丢下盛平意,提前把人邀来了。 因为和她最熟稔,所以盛平意来得最早,徐颂宁严妆以待,正收拾和薛愈一起在廊下练习过的字,很多自己后来都被描摹在她身上过,她一张一张收拾着,唇抿紧了,耳根泛一点红。 盛平意来时正见到这场面,好奇了凑过来看:“这是什么?” 徐颂宁道:“侯爷说要练一练字,这些是写过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 “这就奇了。”盛平意哦一声,眉头微微挑起:“我记得贵妃姐姐说过的,薛侯还没十岁的时候,就写得一手好字,后来入朝时候,比之幼年时候的字迹,去了疲弱的笔锋,是更见凌厉刚劲了的,倒是难得见他写得这么……” 她一时寻不到合适的、不够冒犯的形容词,轻咳一声,满院子地打量要找一个别的话题。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