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冷冷的夜,显得异常寂静,只让人觉得空空的,就在这时,北堂陨突然身子一凛,眼中闪过一道雪亮的凶光,神情可惊可怖,与此同时,一只手突然一用力,重重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渐渐止住了笑,眸中冷光闪动,目光有些深沉,捉摸不定,他一时回转心神,极力平息着心中的震撼,右手不觉攥在光滑坚硬的椅子扶手上,缓缓克制着说道:“可笑……哼,实在是可笑之极……”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中似是包含了莫可名状的隐隐愤怒,可是却更有一丝惘然的飘忽之感,话音未落,只听‘喀嚓’一声响,那纹理致密的扶手已被男人的手劲给生生地攥得碎了,那张铁青到失了平常之色的俊美面孔上泛起一种凌厉的酡红,近乎有些可怖了,沈韩烟从未见过北堂陨有这样诡异到极点的表现,眼下见此情景,心下有些深刻的不安,不觉屏息呐呐道:“父亲……”北堂陨‘唔’了一声,打断青年的话头,冷笑着摆摆手,嘴角轻轻扬起,似乎要笑,脸上的那种似笑非笑的意味也更浓了许多,他的目光有些疏离和淡淡的迷茫颜色,落在沈韩烟的身上,片刻之后,却只懒洋洋地说道:“……没事。” 北堂陨说着,缓缓起身,一面眯起了眼睛,负手向前走了一步,一言不发,似是要从沉默中找到一点可以自我安抚的力量,此时因为角度的缘故,又隔着灯光拉扯出来的阴影,光线也不甚明亮,因此沈韩烟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色,只能看见男人负在身后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着,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北堂陨如此神经质的失态,因此依旧是有些迟疑:“……父亲?” 北堂陨双目微眯,似乎是没有听见,并不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忽然好象醒过神来一般,淡淡地‘哦?’了一声,声音有些含糊,也有了些力气,缓缓又走了两步,片刻才用力地看向青年,眼神有些古怪,在儿子的脸上逡巡不已,淡漠道:“……有什么事?”男人这样如同寒冬腊月般刺骨的神情让人几乎激灵灵地打了个颤,那种表情好象正在极力维持掩饰着什么似的,沈韩烟低声道:“没什么,只是……”北堂陨仿佛没有听清一般,似乎是在笑,他摆了一下手,仿佛漫不经心地道:“没什么,你无需明白。”北堂陨说着,静静片刻,负在身后的手忍不住动了动,此时他的手指很凉,好象在冰水里泡过,他忽然走到沈韩烟面前,久久凝视着自己的儿子,随后忽然就笑了,但神情却渐渐冰寂下去,用手轻轻拍着青年的肩,低笑道:“韩烟,我忽然发现了一件事,一件……啊,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我第一次才发现。” 北堂陨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笑道:“真的是很有意思……好了,时辰不早了,你自己好好想想罢。”北堂陨说着,扯一扯嘴角:“你只要清楚一件事就好,那就是只要我在的一日,就不会停止与北堂尊越他们父子的争端,除非我死……嘿嘿。”北堂陨说完这番话,便直接走了出去,此时月色朦胧,风中有着丝丝凄冷之意,北堂陨抬头望着星空,忽然笑意诡异:“二弟……呵,没想到啊,我这个做哥哥的,居然……你可真是让我吃惊,了不起。”男人含笑走入夜色之中,声音幽远仿佛从地狱中传来:“……那么就这样罢,我的好二弟,你休想摆脱我北堂陨,你我之间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可都是至死方休的,除非你死,除非我死。” 却说那夜沈韩烟夜入东宫,北堂戎渡却毫无觉察,只与北堂尊越缠绵一夜,第二日一早北堂尊越上朝,北堂戎渡起身后便沐浴更衣,一时间用过早膳,见殿外春光妩媚,十分动人,便叫几个小太监抬了书案放在大窗旁边,自己坐在窗前一边沐浴着日光,一边用心处理公务。 窗外清风舒爽,花移影动,从树叶缝隙中漏下来点点斑驳的碎金似日光,几只鸟儿站在树上探头探脑地朝窗内看去,又乍然振翅飞走,不知过了多久,北堂戎渡搁下笔,慢慢伸了一个懒腰,寻思着是不是要唤人打水进来洗脸,一时却忽然想起昨夜的狂放,不禁嘴角微微一翘,他抬手簪稳了发髻上的玉簪,正待叫人打水,却忽听有人似乎含着笑声道:“……长生。” 这两个字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才有资格叫出来,更何况那样的声音和语气,除了北堂尊越以外,又会有谁呢?北堂戎渡微微一顿,连心跳也仿佛漏了一拍,随后便迅疾地转过脑袋去看,在侧首的瞬间,就对上了一双狭长的眸子,却见北堂尊越正负手伫立于窗外,穿一身姜黄软缎的长袍,利索地在头顶梳起整齐的油黑发髻,正微笑融融地看进来,意态闲闲,此时阳光明媚如画,男人整个人便站在这一片醉人的春光里,被太阳照得周身都泛起了一层毛茸茸的浅金色光晕,满面皆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