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北堂戎渡遂进到殿中,推门步入,顿时只闻得里面暖香细细,外面天寒地冻的,里头却是这样暖意融融得宛如春天,北堂戎渡随手解去斗篷放到一旁,轻笑道:“……在干什么?”北堂尊越早知道是他,因此也不抬头,只运笔道:“来得正好,过来给本王磨墨。”说着,便把两个在旁服侍的内监打发了出去,北堂戎渡走过去一看,只见大红的纸上写着字,墨里还掺着些混合了香料的金粉,于是唇角微扬,丹凤眼眼梢怡然浅抬,笑道:“嗯?写春联?” 一百七十八.甫见 就见那纸上的字一个个写得都端端正正的,因为其中掺了些许香料的缘故,还散发着好闻的淡淡清香之气,北堂尊越手里拿着一支青玉龙纹管珐琅大霜毫笔,自顾自地低头写着,口中说道:“……怎么,本王以前,又不是从来没写过。”北堂戎渡唇上润红得如同敷着薄薄的朱丹,一笑便明显露出了尖尖的雪白虎牙,道:“是了,我记得小时候有一回过年,你便写了几幅春联,那时候我才四岁,你握着我的手,手把手地教我写这个,权当帮我练字了。”北堂尊越闻言,微微挑眉,显然是略有些惊讶,道:“你还记得?”北堂戎渡徐徐向眼前人笑道:“怎么不记得,我向来记性都很好。”说着,将袖子往上卷了卷,开始磨墨,北堂尊越偏过脸看他一眼,似是笑了笑,既而重新收回视线,笔尖蘸了墨,重新在纸上流畅游走起来。 殿中烧着地龙,且又笼着暖炉,温度颇高,加上还焚着香料,因此香味被热气一熏,满殿皆是醉人的暖香,热烘烘得几乎要催人微微生起了燥意来,沁出细密的薄汗,北堂戎渡静静地磨着墨,旁边北堂尊越则是运笔而书,两人默契得谁也不开口说话,北堂戎渡偶然间抬起头,看着旁边的北堂尊越,不知怎的,心中却忽然涌起‘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这一句话来。 不一时,天却忽然微微有些阴了,未几,便开始下起了细细的雪珠子,此时北堂戎渡正好磨完了墨,又将手洗了擦净,正要让人换热茶上来,却不防忽然喉头一痒,咳嗽了几声,北堂尊越见状,便放下了笔,问道:“……怎么了?”北堂戎渡摇了摇头,从腰间的荷包里取了一块有止咳润肺作用的梨膏糖送进嘴里,这才说道:“……没事,以前落下的的小毛病罢了。”北堂尊越闻言,这才记了起来,当年北堂戎渡在得知他的心思并遭到逼迫之后,回去连夜便大病一场,高烧不退,后来虽然好了,却不知为何落下了根子,当天气过于燥冷之际,偶尔便会咳嗽……思及至此,北堂尊越心下多少有些歉疚之意,便命人去煮了冰糖雪梨送来。 殿中寂寂无声,墙角的炭盆里旺旺地烧着银炭,偶尔发出‘毕剥毕剥’的微弱声响,将周围衬得越发安静了些,就连窗户外头细细的雪珠子自天上掉落,打在窗棂上的‘沙沙’微弱之音,也都清晰可闻……临近长窗的位置上设着一条黑漆螺钿长榻,两头各放着一张精巧的小几,上面摆着点心果品热茶等物,北堂尊越与北堂戎渡父子两个人相伴而坐,取了牌来玩着消遣,打发时间,北堂戎渡一面口中嚼着梨膏糖,一面用鞋尖轻轻点着地下的一只小兽头香炉,几许长长的青丝散落在耳际,目光往自己手里拿着的一把牌上扫了扫,不觉皱眉哂道:“我今天这手气,看起来可真的不怎么样……”北堂尊越见他脚上穿着的是一双海蛟翻浪尖头履,鞋尖上缀着青玉,一下一下碰着香炉,发出轻微的细响,便道:“外面既是已经下了雪,等会儿便换上长靴,省得湿了鞋袜。”北堂戎渡‘嗤’地一笑,用手抽出一张牌打了出去,说道:“现在对我这么上心了?以前我小的时候,可没见过你会替我想到这些小地方的。” 北堂尊越闻言,不由得低笑一声,说道:“……你这分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正说着,宫人已将刚刚煮好的一碗冰糖雪梨送了进来,北堂戎渡见状,便把手中的牌倒扣在榻上,端起碗用嘴吹了吹上面冒着的腾腾热气,只闻得雪梨的清香和冰糖的甜气混合在一起,显得格外让人有食欲,因此便拿着勺子在里面搅了搅,一勺一勺地将梨汁吹得温热了,这才慢慢喝着,一旁北堂尊越见他喝得香甜,便也要来凑热闹,遂靠近了一些,面上似笑非笑地道:“……分本王一半,嗯?”说着,就将两片薄唇微微张开了一些,明显是要北堂戎渡动手来喂他,北堂戎渡见状,心中生出几分促狭之意,将端着碗的手往旁边一偏,道:“想的美,没你的份。”北堂尊越长眉一扬,忽然却张口去含那只正盛着一勺梨汁的汤匙,北堂戎渡见了,连忙将手一避,让对方扑了个空,北堂尊越笑骂一声,却转而去尝北堂戎渡嘴角沾着的的汤汁。 北堂戎渡见此,却只是笑,自然不肯,因此两人一时便嬉闹起来,但没几下,北堂戎渡便一个不小心失了手,将满满的一大碗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