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觉得何筝不可能真的杀了她们,这求饶也没那么情真意切,何筝继续捏着哪只梅花,看了她们片刻:“知罪就好。” 果然,只要认了错,皇后就会心软。 “来人,乱棍打死。” 宫女一下子抬头看他,眼中带着一丝愕然。 “拖下去!”南门良陡然精神起来,他一发话,两个宫女齐齐色变:“皇后,皇后,您可是仁后啊!!” 何筝认认真真的看着她们瞬间慌乱的脸:“你们死了也该记住本宫的恩典,因为本宫只杀你二人,不牵连旁人,的确仁慈。通知下去,尚刑宫前,余宫都要派至少一半人数前来观刑,从今以后,若再有人敢非议帝后,一概打死。“ 身后响起喊叫,何筝头也不回,南门良跟上他的脚步:“皇后,您这是……” “我要亲自观刑。”何筝道:“去备轿。” 他坐着轿子一路到了尚刑宫,裹着厚厚的貂皮大氅坐在上位,雪下得越来越大,周围被迫围观的宫人战战兢兢的看着被按在行刑凳上还在不断挣扎的两位宫女,两个行刑者很快过来跪在何筝跟前:“敢问皇后,何时行刑?” “等人到齐了,你们就好好数数,观刑的人有多少,就打多少板子,若是她们在挨完板子前死了,或挨完最后一板子还没死……”何筝倾身,认真道:“本宫就把你们也杀了。” 两个人齐齐叩头,胆战心惊:“奴才领命!” 板子打下去,她们惨呼:“你不是仁后!” 何筝心想,他什么时候想做仁后了。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善良,只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他,有些人罪不至死,或许这样的思想跟方天灼因为一点小事要杀人比起来要善良太多,让有些人误以为他软弱可欺。 他突然明白了南门良方才为什么会说那些话了,因为他给人了一种,心慈手软、会毫无底线的为所有弱者鸣不平的白莲花人设。可事实上他很记仇,并且睚眦必报,而且眼里揉不得沙子,否则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能跟方天灼闹起来了,何筝开始觉得,如果自己一辈子接受这个世界的教育,那么可能也会跟方天灼一样。 行刑半途,方天灼闻讯赶来,周围人齐齐跪下,却见他挥手:“继续行刑。” 他跨上阶梯,站到了何筝面前,眸色深深。 他挡住了何筝的视线,身后是被打的浑身血迹的宫人,血从凳子上落下来,滴落在洁白的雪上,凄惨又血腥。 何筝端坐在椅子上,眼神冷淡,姿态优雅。雪白的貂帽和围脖衬着那张玉色的脸,俊秀的天上有地下无,与身后的景象形成了天差地别。 何筝睫毛突然闪了闪,原本平静的心瞬间起了波澜,他的手脚陡然变软,原本坐的笔直的身体突然一下子瘫软在上面。 方天灼道:“天冷,先回去。” 何筝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方天灼弯腰抱起他离开。 何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原本他要杀人、威胁行刑者、包括观刑的时候,心情都异常平静,平静到他都怀疑自己是冷血动物。可当看到方天灼的时候,他好像一下子化掉了,后怕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浑身都微微发抖。 他手脚冰凉,一直回到养心殿温暖的内室,被方天灼抱在暖炉边捂了很久都没有暖热,方天灼的下巴碰到他的脸,那脸也是冰冰凉。 “筝儿怕杀人?” 应该是怕的,毕竟他从来都没有杀过人,可今日,却算是实实在在沾上人命了。 “日后这种事,交给我就好。”方天灼搓着他的手,声音低柔。 何筝乖乖点头,眼神依然惊魂未定,与独自坐在高处观刑之时辩若两人。 方天灼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何筝立刻瞪过来:“你,你笑什么?” “没。”方天灼只是突然发现,何筝就算不在皇宫,或许也能生存下去,他是一个很能适应环境的人,可以是养在温室里不知疾苦的花儿,也可以随时拿到外面任由风吹雨打。 最重要的是,他还能屈能伸,可以软的像一滩春日的水,又可以硬的像冻了万年的冰。 何筝垂下头,猫儿似的拿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我今天是不是吓到陛下了?” “没有。”今日之事虽然的确让人惊讶,但却也不算太过突兀,毕竟平日里他就不是个好惹的,只是对象换了而已。 何筝怯生生:“真的?你不会因为这个讨厌我吗?” “不会。” “其实……我不想杀人的。” “我知道。” 何筝的确可以不杀那两个嚼舌根的宫女,可这样一来,会有更多的人觉得他良善可欺,他们会越来越觉得,皇帝的眼光差劲,越来越觉得,他只是个靠皇帝圈养的宠物,没有半点威仪。 他怕杀人,可方天灼身边的环境是这样的,他就必须要杀人。就好像方天灼蔑视他们神仙的婚姻法则,可他遇到了何筝,就一定要尊重他。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