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晗没有多说一句话,只觉得头脑发昏的感觉一浪高过一浪,随着四虎走进后院,顶着毒日头,头顶抓破的溃疡被晒得生疼,长长的黑发吸收的热度也是相当滚烫的,贴着脸颊和耳朵滚得生疼。 一只讨厌的绿豆蝇飞了过来,盘旋来盘旋去,时不时的落在他的头顶上,搓着前脚吮吸着腐臭的汁。 四虎再次回头望了他一眼,心中暗道:莫不是这小子长得俊俏,被那老妖婆的毒眼相中了,也不妨是的,这种要饭的小白脸子,前前后后她也收了几个,还不是缠死榨干了被丢了乱坟岗的下场! “你且站在院中等着,莫要乱走乱动!” 他打住了思想,一步三摇的晃进了柴房。 连日来的高温,再加上水米不粘牙,穆清晗只觉得自己脑袋发懵,四肢发软,嘴唇噏合破裂如纸,一股一股的腥甜随着越发急促的呼吸往上涌着,刹时间天旋地转,蓝天刺得他瞪不开眼睛。 轰然倒地的片刻,眼前黑成了个锅盖。 自柴房出来的四虎一见他这副模样,非但没有上前扶他,反而用力的在他身上再踹了几脚,骂道:“别跟这儿装死狗,麻溜儿起来!” 嘴里骂得是真狠,他却并没有真狠到底,随手把几块精致的糕饼扔进了穆清晗的怀里。 挣扎着坐了起来,穆清晗便着急忙慌的往嘴里填去,结果,本就缺水少食的状态下又强塞了干糕饼进去,真真是把他噎得够呛,拍了几下胸口还是噎着。 “水,水,给我水!” 一看他又向自己伸过了那脏兮兮的爪子,四虎赶紧向后退了几步,啐道:“还支你小爷给你拿水啊,柴房水缸有的是,想喝自己喝去!” 几步飞夺进了柴房,穆清晗发现水缸里空空如也,倒是边儿上澡盆里满满当当,于是乎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冲过去便喝了起来,直喝得肚皮都撑了起来,才肯停下。 “哎呦,这个空了那边儿不是还一个么,这是洗澡水,你喝着也不牙碜么?” 抬起头来抹了一把脸,感受着几缕透进窗缝的阳光投在身上的舒适,穆清晗总算感觉自己重新活了一次。 “谢谢四虎哥关照!” 这句“谢谢”来得过于突然,直教四虎心头一凛,脸上一红转过身去,复啐道:“谢倒不必,往后的日子怕是有你受的!” 说罢话,他便头也不回的关门离开了柴房,只留下穆清晗自己一人。 虽说柴房只有草堆柴垛,却总比在街头睡昨安生,寻了一块干燥的草堆躺了上去,穆清晗觉得这是自己睡过的最柔软舒适的床了,睡意马上来袭,他很快便抵挡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梦里他一身素衣面容干净的站在一片黄澄澄的稻田里,一阵和熙的风拂过,满身上下都是稻谷的香甜。 柴房的门被推开了,风萍萃的手中托着衣服:一袭水蓝色的长袍,素白的内衫,一双团云锦簇的登云软底儿靴,明明是男人的衣服,却透着一股浓浓的女(小生)韵味。 四虎老实安静的跟在她身后,手中拿着木梳铜镜,还有皂荚和丝瓜络子。 “别睡了,不知道以为你死了呢!” 见了穆清晗,他的精神来了,又开始骂骂咧咧。 迷迷糊糊的被人从睡梦中弄醒,穆清晗噏合了几下干裂的唇,傻愣愣的盯着眼前的一男一女一主一仆没有说话。 再次用团扇托了托他的脸,风萍萃欣赏了半天,道:“四虎儿,拿水进来!” 轻轻的应了一声,四虎连片刻也不敢耽搁,急急的冲到门外去,大桶小桶的往柴房里提着水,有些冒着热腾腾的气,弄得整个柴房都朦朦胧胧的。 本以为会像平时一般,他留下给这个男人洗澡,给老板娘搬个椅子,摆好茶点让她老人家好在外面等着,结果,风萍萃却没有出去,而是把他哄了出去。 无奈又疑惑的走出柴房并掩上门,他偷偷舔破了窗纸往里瞅着。 从未在女人面前宽衣解带过的穆清晗全身颤抖着,脸上如同女子一般透出了红晕,却又如何也不敢反抗收容自己之人,便后牙狠咬把身上那袭破衣尽数褪了去。 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风萍萃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面前那漂着花瓣冒着水气和香气的大澡盆。 颤抖着身子站了进去,穆清晗的一双眼睛始终不敢睁开。 长长的头发才一入水,一些虱子跳蚤便浮了起来,这些虫子一时半刻也淹不死,便在水中游来游去好一会儿才变成尸体。 伤破化脓的头皮沾了水更是奇痒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