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辛意这个人,亦或者说红光这个神仙,其心思之深,令人极其费解。明明说不要玉骨,说要离开,却仍旧日日都来,抚琴弄曲一番,再好生喝上几壶酒,偶尔,还会讲起青弦琴只要不现身弹奏《回天散》,她便不用担心,会忘记什么的! 玉骨生气,赶他骂他,却无论如何轰,也是无用的。 “你滚,若不要我,你便滚!” “我毕生唯爱秦匠,失了他,我左不过是化了人形的青弦琴,我不需要你,你滚便是!” 如此难听的恶言相向,辛意却全然听不见,依旧日日前来,依旧抚着《回天散》,只不过,以前是一日一次,现在却是一日两次,甚至三次四次。 其实,玉骨知道,辛意早晚也会离开的,因自那日他说会离开之后,她总是发现其夜半会腾云而去,去往秦匠消失的天际方向。 她明白,辛意与秦匠的感情深厚,必不会看着秦匠被她没见过的天庭捉去而座视不理,所以,辛意定是去那地方说理了。 直到那有一日夜深,玉骨早已入睡了,家门却被拍得山响如雷。忙不迭的穿衣起身去开,竟是那辛意一脸癫狂的望着自己站在门外。 “蓐居,蓐居,我终是明白,你这么般做,到底所为何为了,神仙又如何,又如何啊!” 手被抓得生疼,玉骨死命挣扎着:“你癫了么,我是玉骨,不是秦匠!” 仍旧死死握着她的手,辛意兴奋未褪,手把上的力气更大了一些,眼睛里冒着光,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如同沉在河沙中的黑色珍珠。 “我知你非他,我知你非他,然,若是哪一日他回来了,你必定要将我这话讲与他听,切记切记!” 玉骨以为自己看错了,那晶莹滑落的,竟是辛意的眼泪,这个放荡不羁的神仙的眼泪,然,她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用力的摇了摇头。 “他,回不来的!” 放开了握着她的手重新握在她的双肩上,辛意的目光坚决中透着肯定。 “骨儿,你信我,终有一日,他定会回来的,终有一日!” 说完这句话,他就放开了手,跟着潇洒的转身离开了,莫名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灌进了他的紫红长袍中,发现了猎猎的声响。 不知为何,玉骨望着他的背影,竟生出了一丝永别的味道来。 …… 琳儿疑惑了起来,眼睛子骨碌骨碌的一直转一直转,手中握着一颗咬了一半儿的果子,竟然忘记了吃。 苌菁仙君依旧喝着酒,吃着点心,一双漂亮的细长凤眼里流转着奇异的光,不知他也是在回忆从前,还是在思考当下。 “那,那,那红光神,是不是傻了啊?” 琳儿终于把手中半个果子塞进了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努力的说着话。 倒了一杯酒给自己,我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再摇了摇头。 “疯,呵呵,世人不都疯了么,多个疯癫的神仙又能如何呢?也没准儿,打一开始,大家就都是疯的!” 突然,门上风铃响了起来,一道颀长的影子投了进来,跟着便是张临凡身背着阳光,走到了我们身边,轻轻的坐了下来。 “就算是世人皆疯,只要自己心中有一个信念,或许,疯也就只是一个表象,而非内心所想了吧!” 才一坐下,他就开了口,连我们刚才讲得是什么都不知道,竟然直接掺和了进来。 “表象?”这话我有些不爱听,他是如此淡定漠然,为什么好的地方不像,偏偏非得是这方面像,“那又如何呢?” “你能知道那种锥心之痛吗?你能知道失去了心爱之人,那种感受吗?你又能知道亲眼看着心爱的人受尽折磨,却仍旧一笑置之,最后化为乌有,再次不复存在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也不懂,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可能是我平时跟琳儿说得过多了,所以,当我根本没想与他计较的时候,她却忍不了了,几乎是跳了起来,指着张临凡的鼻子尖骂了起来。 苌菁仙君手中的酒杯差点脱出去,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一副解气又解恨的样子,看来他与宿阳那点子“前仇旧怨”,多少也被加在了张临凡的身上。 “你这个半路杀来的,前面根本没听多少,小破孩儿,你若没事儿,不如回去吧!”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他说得竟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还笑得一脸牲畜无害,仿佛说得是平常话一般。 张临凡耸了耸肩膀,站起来身来却没有离开,而是脱了鞋轻身跳上了榻来,直接挤着我坐到了桌边,并伸手摸过了我的酒杯,把那剩下的半杯水酒一饮而尽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