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佑棠提笔蘸墨,在公文上批了一行,正色问:“这桩水寇案子已过了堂,主谋从犯俱已认罪,可否赶在年前结案?若是拖到明年,刑部可能会抽问。” “哦!原本是可以的,但因为其中两名从犯被关州捕快抓获,在那边也立了案卷,他们要求商量一番。”丘霄淮含蓄解释。 容佑棠心平气和,沉吟半晌,冷静嘱咐:“此案主犯乃清河大营派兵搜山擒获,喜州前后耗时两月才荡平匪窝,何须与关州商量?你们动作快点儿,整理清楚案卷和供词,结了案直接把相关人物移交巡抚衙门!” “是。”丘霄淮心领神会,双手捧了批文返回自己的座位。 随后,知州孙骐上前请示:“府台,陂州提出追加三万斤生铁、合计七万斤,分两年四次付清余款,仍按最低价吗?” 容佑棠微微皱眉,抬手揉捏眉心,字斟句酌道:“远亲不如近邻,咱们前两年多亏了陂州的帮扶,仍按最低价给它。但是,朝廷已经快马加鞭下达了明年的生铁数量,二十万斤呐!所以,你解释与彭知府听:无论谁都得让朝廷优先。所以,陂州那份儿明年下半年开始供给,若有意外,可能延至后年。” “下官明白了。”孙骐疾步离开。 年末诸事繁多,各县各部均忙于完结年内公务,接连有下属请示超出权力范围的问题,容佑棠耐着性子,严谨缜密,批示了大半个时辰,才得以空闲跨上马背出城。 天阴沉沉,雪花停止,雪珠子颗粒分明,街上行人稀少,步履匆匆,大多头戴笠帽身披蓑衣。 马蹄裹了铁,踩着薄薄的积雪,咯吱作响,容佑棠率众策马缓行,沿途百姓习以为常,自发恭谨垂手,目迎目送,甚至口头惯常拿知府教导自家子孙: “个懒东西,容大人都出门办事了你还不起床,究竟知不知道害臊?” “娘!您又来了!我岂能与知府大人相比?” 妇人望子成龙,劈手拍打儿子几下,叉腰怒斥:“成日不思进取,还敢犟嘴?你瞧瞧知府,年轻有为,勤勤恳恳,你却只顾吃吃睡睡,纵使天上掉馅饼也捡不到!” …… 容佑棠并未听见,这些年他从未松懈,堪称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埋头苦干,硬是把喜州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喜”州。 主城前往清河湾的大道,经屡次扩修后,十分平坦,可供六辆大马车并辔而行,骑马更是畅通无阻。 午时,容佑棠赶到清河湾,抬眼眺望: 宽阔山坳内,昔日山村已消失,以清河为界,北面是齐整肃穆的清河大营,南面是渡口,河湾停泊着数十艘大小货船,清河街商铺林立,吃喝玩乐一应俱全,专做客商的生意。 容佑棠下马,径直迈进营门。 “大人!”卓恺快步相迎,他与卫杰一道,均升了参将,现为大营副手,主帅则为朝廷钦派:出自关中军的宣武将军,黄瑞伟。 “嘶,外头忒冷了,进去说话。”容佑棠冻得鼻尖通红,一阵风般刮进营房,半晌才缓过劲儿。 卓恺亲自奉茶,笑着解释:“此茶是黄将军特别嘱咐我给你沏的,说是难得的上品乌龙。” “哦?”容佑棠接过,品了两口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