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帝一声哀叹,果断掀了薄被,准备下榻,面容冷硬,叹道:“雍儿,朕认为你的猜测毫无道理,却不得不重视,毕竟事关皇室和睦。但,朕必须见到真凭实据、必须无可质疑。否则,你今后不准再胡说八道!” 皇帝年事已高,加之遭受丧女打击,下榻动作迟缓,费劲地弯腰屈腿,脸颊悄然长了好些老人斑,须发灰白。 风霜世事无情,岁月催人老。 跪在榻前的庆王仰脸,惊觉记忆中威风凛凛高坐龙椅的父亲不知不觉竟已老态至此!发自内心地难以置信,怔愣轻唤:“父皇……” “嗯?”承天帝坐定榻沿,低头,与一贯爱直言顶撞的犟儿子对视,欣慰认定自己并非全然的教子无方。他腰背佝偻,宽慰地解释:“起来吧,朕并非怪罪于你。只是你说的太匪夷所思,倘若为真,一旦传出去,必将贻笑万年,给大成列祖列宗抹黑,皇室尊威荡然无存。” “父皇顾虑得是。”庆王莫名心酸,且开始内疚。他因生性强硬霸道,不知与更加强硬霸道的父亲顶撞多少次,父子关系最僵时,他被父亲派去戍卫西北边境,两地分隔十年。 人之常情,愤懑难以避免。但此刻,他在确认父亲已老得不能挺直腰背、无法声如洪钟厉声斥责自己后,那股似有若无的愤懑之情奇异地烟消云散了。 只要没彻底决裂,终究血浓于水。 庆王跪立,垂首,沉默为父亲穿鞋,动作笨拙,但一丝不苟。 承天帝亦感触良多,眸光慈爱温和,任由儿子侍奉自己,沉痛诉说:“起来吧。唉,你二哥有结党的嫌疑,且张扬不知遮掩,众目睽睽,朕若视若无睹,只会引发朝臣反感,危及社稷。” 庆王搀扶父亲起身,强硬冷静道:“您公正无私,勤勉为国,严惩一连串贪官污吏,连二哥也没宽恕,谁要是敢不依不饶、借题发挥谋私利,儿臣第一个不放过他!” “有话好好说,斯文和软些,别总这么粗蛮,你究竟知不知道外人对你的评价?”承天帝烦恼问,觉得自己因为儿女操碎了心。 “儿臣不知。”庆王坦荡荡,浑不在意。 “唉,你啊。”承天帝摇摇头,暂且放过,眼下他得解决更重要的事。 皇帝秘密摆驾祈先殿,决意亲眼目睹、亲自求证,庆王与大内总管一道,鞍前马后地安排护卫随从,足足忙碌个把时辰,穿戴整齐的承天帝心神不宁,在厅里往返踱步,忧虑重重,突然问:“雍儿,那事还有谁知道?” 庆王停顿瞬息,垂首答:“仅是儿臣个人的猜测。” “是吗?”承天帝缓缓靠近,威严逼问:“那姓容的小子呢?你们一同查案,他不知道?” 事关皇家惊天丑闻,庆王一口咬定:“他不知道。” “哦?”承天帝面沉如水,瞬间动了杀意。 庆王敏锐察觉,当即郑重其事承诺:“您尽管放心,他绝对‘不知情’。” “你们的事,朕现在没空理会,但他必须‘不知情’!一旦出了差池,统统算他的错,到时休怪朕严惩。”承天帝毫不留情地提醒。 庆王心头一凛,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