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姚胜和几个狱卒点头哈腰,学着压低嗓门。他们倒也识相,不消吩咐,自发带路前往关押何烁的牢房。 全天下的衙门监牢或许式样不同、大小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死气沉沉。 这味道,这感觉…… 容佑棠五味杂陈,无声喟叹,他又想起了前世下狱生不如死的时期。 旋即,一行人走到监牢最深处,尽头的牢房白天也阴森森暗沉沉,如今正单独关押着何烁。 两名禁卫待在门外,搭了一桌两椅,喝浓茶守夜,抱着佩刀,他们看见钦差和头领,忙起身相迎:“大人?” “可是要提审何烁?” 容佑棠点点头,笑道:“辛苦你们了,等明日换下去好好睡一觉。” “不辛苦,我们在宫里也巡夜的。” “二位大人不也没休息吗?来,快请坐。” “不用了。”容佑棠再度摇头,说:“小山,把牢门打开。” “是。” “他如何?”齐志阳下巴一点隐在黑暗角落的何烁。 同伴掏钥匙打开层层铁链缠绕的牢门,李小山快速答:“自我们接手以来,隔两刻钟就进去探查一回,他不吃不喝不说话,一直靠坐墙角。” “哦?”齐志阳有些讶异,他原以为被俘的贼首会不服气地吵嚷叫骂。 容佑棠亲昵地拍拍两个禁卫的肩膀,笑道:“阿立做了面片汤,锅里温着,你们去垫垫肚子,顺便走动走动、松松筋骨,我们仨审一审贼首。” “是。” “谢大人。”两个禁卫感激点头,并肩握刀快步离去,他们从傍晚看守到如今,被地牢独特的憋屈腥臭气味熏得头晕胸闷。 “吱嘎”悠长刺耳的一声,伴随沉甸甸的铁链“喀喇喀喇”的清脆响动,牢门被缓缓推开。 齐志阳率先踏入,容佑棠随手点亮桌上的备用烛台,端进去。 八月的下半夜十分凉爽,监牢深处更是森冷。 估计是因为随时恭候钦差提审贼首,地面打扫得挺干净,三尺宽的木板床上铺着一层干草。 何烁在床上,靠坐墙角,一动不动,为防止其自杀,他带着手铐脚镣,被堵了嘴,头发凌乱浑身脏污,垂首闭目。 “何烁?”齐志阳探身,伸手扯掉对方堵嘴的布团。 “你们来干什么?”何烁哑声问,听不出情绪。 容佑棠举着烛台靠近,定定审视俘虏,轻声说:“找你聊聊。” “游冠英和季平、甘宏信,他们三个狗咬狗,互相揭发,最后都说是被你胁迫、被逼无奈做了帮凶。”齐志阳大义凛然地胡诌。 “牛不喝水强按头吗?”何烁始终垂首,仿佛全身的力气已在白天混战时用尽了。 容佑棠缓缓道:“当然不。他们本就有极重的贪念,臭味相投,欺上瞒下鱼肉百姓,大发黑心财,如今出事了才拼命推卸责任。” “姓容的,你不得好死。”何烁语调平平,一字一句地诅咒,面色灰败。 “你——”齐志阳眼睛一瞪,却被容佑棠拦住: “人终有一死。横竖谁也没本事活着离开人世,好死惨死的,无所谓了,到时咽气闭眼、两腿一蹬,魂魄自有去处,我还管肉身做什么?”容佑棠心平气和地反问。 何烁终于抬头,眼睛毫无神采,犹如两潭死水,眼袋青肿得吓人,颧骨高耸,嘲弄笑笑:“你小小年纪,乳臭未干,却有如此豁达见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