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手?” 良久的安静之后,萧翊忽然轻声开口,问出那个一直盘旋在他心底的疑惑。 萧翊说的,是他们师兄弟二人于人魔两族开战后的第一次相见。 那时他成为魔君不过数十年时间,长老院施压频频,那些死去魔子的旧部仍不死心,各地皆有大大小小的□□发生。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族却又突然向魔族宣战。 战争伊始,萧翊为平衡北地内外局势,过得极为辛苦。 因此当他在某次战役结束后,独自一人御剑远游,无意间路过这片琼林时,往事浮上心头,情不自禁便在此停驻,不知不觉便陷入深眠。 醒来后,萧翊却发现自己的身旁站着一个人。 是他的师兄,那位人族剑圣,流云巅景珩仙尊。 一个理当与自己不死不休的人。 那时他们二人已许久未曾见过,而自己的风评在人族自是极为不好,嗜杀残酷暴虐的传闻屡见不鲜。 景珩应当对自己极为痛恨失望。 更令当时的萧翊感到绝望的是,他当时仍只有九转境巅峰,远远不敌抱一境的景珩。 若那时景珩出手,他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北地魔君顷刻间便将成为人族的阶下囚。 那于景珩而言,该是何等的功绩? 但当时的白衣仙尊却只是沉默地看了一眼身下强装镇定的黑衣魔君,最终一言不发地御剑离开。 那个眼神,让萧翊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心惊。 自那之后,师兄弟二人之间彼此试探算计从不曾停止,却也会心照不宣,于战后偶尔相聚于这片琼林。 数百年的隔阂似乎从不曾存在,两人相处间越来越默契与熟悉。 但萧翊却始终记得景珩最初的那一个眼神。 那个眼神,他从来都没有看懂。 “我从不曾想过要你性命。”景珩微微一怔,然后说道,“我知道你没有做过那些,也不会去做。” 修真界的那些手段,景珩要比萧翊清楚得多。 “当时……我只是觉得太久没见,想要再看看你。” 景珩轻声开口,眼中露出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温柔笑意。 “曾经不肯吃药练剑的孩子成为了北地魔君,我看着也很高兴。” 或许,不仅仅只是高兴。 此时此刻,还有着太多的心意并未被察觉。 琼林内,远远传来花海中三把飞剑追逐打闹的的呼啸嗡鸣,是一片难得不被打扰的岁月静好。 师兄弟二人并肩而立,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现在也不喜欢吃药。” “是啊,没人能管着你了,很开心吧?” “……嗯,很开心。” 还能有与你如此相处的机会,我很开心。 …… …… 那片琼林,从此成为两人秘密的小天地。 而再一个百年之后,天柱不稳,鬼域虎视眈眈,人魔两族终于停战议和,开始了漫长又艰难的融合与备战。 那时已成为整个沧澜大陆两巨头的师兄弟,终于能光明正大并肩而立,联手推动着整座大陆的变革。 萧翊再一次登上了流云巅,重新走过一遍琼道。 景珩亦首次进入北地,于魔宫山巅遥遥看向那方十万山。 他们入天空城,下荒魂谷鬼狱,跨过无名渊去到天柱下,深入未竟岭看那碧湖幽深。 落河镇内的棋局小天地正在缓缓落成,萧翊于琼林中,第一次提出学府的构想。 东璜皇宫内,陌路已久的姐弟再一次相拥。 萧翊收了一个学生,景珩亦收了一个学生。 他们发现了一些什么,悄无声息掩下了一些什么,又不动声色埋下了一些什么。 这对师兄弟要以沧澜大陆为棋盘,用漫长的时间一点点布下棋局,去争一场千年后再无后顾之忧的胜负。 这之中或许还是会出一些差错,他们会遭遇失败,甚至可能迎来一场长久的别离。 但那都不要紧。 哪怕在这之前,暂时输上一场,亦无妨。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