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楚十七年四月戊申。 两人在表舅的挽留与苏陆氏的不舍中辞行。 宁江天气好的过分, 阳光明媚, 透过枝叶罅隙形成条条光柱, 随意地洒在过路小姐发上钗尾,肩上绣花与足上珍珠, 最后化成一个花样儿的笑来。 端和看着停在苏府外的马车,一边余光里看到闻人景从旁边小巷窜了出来皱眉,“你干嘛去?” 闻人景挑眉,语气欢悦, “回瑞京啊。” 端和一愣,“你舍得宁江的姑娘?” “腻了腻了,母亲让我回去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听说画了好多美人册呢,而且母亲还说我要是喜欢第二天就可以约着见一面。”闻人景摆摆手, 一边说着对端祀眨了眨眼。 端祀瞥了一眼闻人景, 听得出他话里的颜色,白了他一眼,意思是这话胞妹不宜。 闻人景说的正嗨,才不理他,反而得寸进尺道:“也不知道册子里有没有郡主芳姿。” “滚!”端祀轻车熟路地撩起衣摆踹了他一脚。 端和看着笑了笑, 觉得端祀踹人的脚法愈发熟练了。 闻人景受了这一脚, 也不躲,只是端祀刚踢完整个人就跪在地上哀嚎, 就差抱着端祀的腿不让他走了, “疼, 疼!端祀你这人按下杀手,汪我拿你当兄弟......” 端祀还没听完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又踹了一脚,“丢人现眼,上去!” “你就不能听爷把话编完吗!!”闻人景从地上坐起,也不在意自己的衣裳染灰,只是不想他第一次不听他废话,这么利索,那为什么还要踢自己一下! 端和啧了一身上了马车,闻人景拿这张正气脸拿来泼皮无赖碰瓷也是绝。 “等等!”端祀突然开口。 闻人景上马车的脚愣在了原地,转头疑惑的看着他。 端祀眉间皱起一个“川”字,“把衣服脱了,脏。” 闻人景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外衫,还行啊,苏府大门口砌的方正的青石,他就是在地上滚一圈也脏不到哪儿去,嘴上抱怨了一句,手上不停地脱了外衫,“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规矩挺多。” “还有不带你回去的规矩,要吗?”端祀看了他一眼。 闻人景身后的下人已经机敏地送上新衣,闻人景接过换上,“不了。”然后一脚踩上了马车。 端祀与闻人景一辆马车,端和的马车跟在身后,最后面是仪卫。 端和坐在马车上打哈欠,有些犯春困,看了一波路上的风景后掩上了帷幕。 除了每年春节回府之外,她唯一一次回瑞京,还是因为她的庶兄端鸿,胤康十五年秋,端鸿娶妻,是母亲为他挑了好几日才选出来的女子,虽然比不上贺敏明艳动人,却也不差。 彼时端鸿已经二十三岁,内宅却无一人,母亲也不着急,知道端鸿放不下贺敏郡主,故而一直没有开口说娶妻一事。 所以当时的婚事,是已经嫁为人妇的端韶提出的,燕楚女子出嫁后不常回府,大抵一年一次或几年一次如此频率。可是端鸿久不娶妻,端韶急了,毕竟端鸿是她的亲兄长,前年端韶回府特意提了一句,这才让端鸿勉强松口答应娶妻。 马车舒缓,唯有轻微的马蹄声音落入耳中,端和眯眼打了好几个哈欠,只能收起车内小几躺了下去。 端和才闭上眼,突然就听一声,“恭送童子娘娘回京,娘娘的光辉如日照耀。” 端和在马车里听得心颤,腾地起身掀起帷幕,宁江温和的日光下是渔人整齐的跪拜。端和对他们笑了笑。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大抵是她只能这样做,因为她并没有受到仙人点化,也没有什么保佑的能力。 可惜她只看到了他们跪地长叩的后脑勺。 ...... 楚元寻州,东宫。 已经坐实皇太孙之名的魏栖坐在殿内上首下视,下首是前些日子刚过了十九岁生辰的程理清,“无惑,卫卿月的人来找你,见吗?” 无惑,是程理清的字。 “不要叫我的字。”程理清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看着手里的扳指,细细地摸了摸,最后扬手将其扔到了殿外。 燕楚礼,男子二十行冠礼取字后娶妻,可他来楚元的第二年就取了字,虽说是父亲生前给自取得,可......程理清握紧了拳,面色一沉。 “不叫了不叫了,还给孤摆脸色。”魏栖见他把那位扳指扔了,心下一怔,出言道。 那可是从卫丞相剁掉的手指上取下来的,楚元的人可宝贝着呢,结果就被他这么给扔了。 程理清开口,“我想回燕楚了。”卫相已死,楚元的龙椅上坐着随时等着咽气皇帝,魏栖如今大权在握,就连摄政王也成了被其架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魏栖沉思,半晌才道,“那卫卿月呢?” 卫卿月是卫相之女,两人能如此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