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理清心里想着,突觉得口中一阵腥甜,喉咙一动就咳了一声。 来不及拿东西接着,程理清已经咳出一摊血来,老国公薨殁,郑国公府上一切皆是素色,如今这一摊血倒像是雪中红梅,为程理清素白的室内,添了一抹不同的颜色。 程理清盯着那血色倏然就笑了,轻声道:“林叔。” 他不能大声说话,这几日喝茶,开口也只能小声,不然喉间便似刀割般。适才端和看他之时他已经尽力表现的轻松,就是那般,端和都哭的不成样子。他若是这般说话,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子。 “茶”是他找林秋娘配的解药,大抵是他此前去配过子夜歌的解药,故而引子之毒林秋娘当天就了他答案,只是他来不及等林秋娘寻良药,只能让她按最猛的开。 药是猛,却伤身,不过他等不及了,若是他等着怕是药来了,坟头草都有了。 林秋娘配的药,便是那苦的让人恶心的茶汤。 林叔推门而入,一眼便看见了那抹刺目的红,当即开口惊呼道:“小公爷!” 今天郎中不是才看过一次吗,治不好怎么还看的咳血了!林叔是看着程理清长大的,虽然这孩子性子不好,可他没有孩子,所以对程理清即便心里恐惧,心里却是极其忠诚的。 “没事。”程理清盯着锦被上的血迹轻笑,他不会让自己有事的,程道远没死他就不会死,程道远让他咳一次血,他就让他双倍奉还。 他咳血,程道远怕是能高兴一阵儿吧。 这血,是毒血,咳出来倒是好事。 “把这个烧了吧。”程理清将手里已经被他捏成一团的信扔到小几上道。 林叔也不问,闻言当即将那被揉成一团的信拿起,放在了室内白烛上,烛火窜动,上下起伏。 程理清的眸子里似乎也有火烛跳跃,在瞳孔上留下点点斑驳,又像是风雨欲来的天色,变幻莫测。 ……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端和回了瑞王府便一直待在自己院里。 已是日落西山,暮色如盖,瑞京西边的火烧云红的像上好的缎子,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美感,临近的云也捎带沾了些颜色,染上了难得的金色。 端和坐在回廊椅上仰首看着金色的云,云层舒缓的流动,暮色也愈加深邃,端和盯着看了半晌,倒是有一朵云倒是像极了她送给程理清的平安扣。 这个世界如此真实,她在这里生活了五年,可她第一觉得这里如此狗血。 程理清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个身体的本尊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现实如此残忍。 端和本尊早已离逝,如今轮到程理清了吗?! 而且最可悲的是,就算她猜的出来是程道远下的手,她依旧帮不上什么忙,甚至于她现在都不敢帮忙。不说她其实并没有什么人力,就算有,利用不当说不定还会被程道远察觉。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有一种叫帮倒忙。 华兰快步上前,见郡主回来就一直坐在这里看天色,面上闪过一抹担忧,不过她并没有多嘴,只是垂下头去道:“郡主。” 端和闻声应答:“嗯?” “权公子来了。” 权幼卿,他来做什么? “请吧。” 权幼卿很快就进来了,不过只是外厅,端和也从椅上起身去了外厅,这似乎是权幼卿第一次来找她。 “没有回去?”从郑国公府出来到现在也有一会儿了,权幼卿怎么还不回府? 权幼卿见她来,面上正色都放松了几分,闻言开口:“来看看你。”嘴上冠冕堂皇,可权幼卿的心里第一次觉得自己卑劣,程理清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他跑去郑国公府上也不是为了看程理清,而是知道她一定会去看程理清。 他如愿见到了端和,却又被她的哭声惹得心下不宁,若是程理清真死了,她一定会很伤心吧。 端和并不认为权幼卿是单纯来看自己,要是来看她什么时候都可以,怎么偏偏今天来了,一个眼神示意丫鬟退了下去,端和开口:“有什么话就说吧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