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支与孟广智已出了五服,只要孟广孝等人家中的男丁尚存,勾补军籍就轮不到自己的儿孙。 孟重九年逾古稀,经历过元末战乱,再艰难的日子都过得,心肠自然比一般人狠,见识也比一般人要高。 十二郎年不及弱冠便能有这份心思,这份狠劲,一旦让他抓住机会,未必不会有一番作为。 “九叔公?” 孟清和不惧孟广孝,也不惧孟清海兄弟,在他看来,将这父子三个埋进坑里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但是眼前这位九叔公却让他心里打了个突。 “孟清和”是见过孟重九的,记忆中留下的印象远不及现下深刻。 就好似这位老人已经看透了他,看穿了他藏在脑子里的想法。 一瞬间,孟清和头皮发麻。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正因为相信,他的神情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郑重。 不要小看任何人,尤其是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之前。 孟重九起身擦了擦手,没有拆穿孟广孝装昏的事,只告知孟清海兄弟他没有大碍,抬回家去睡一觉就没事了。孟广孝装昏不假,之前却的确有气火攻心之兆,至于是怎么被气到的,不用问,孟重九也能猜到几分。 十二郎的确不简单。 大郎也是个有心思的,只是比十二郎要差些火候。 孟清海心中不甘,还想说些什么,孟清江却急着将父亲带回家中,“现下不急,等着回头收拾那小畜生!” 话落,背起孟广孝就走。 一副孝子心肠,丝毫不觉自己坏了兄长“大事”,也没察觉父亲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突然就有了力气。 看着火急火燎的孟清江和背影都冒着黑气的孟清海,孟清和告诉自己不能笑,绝对不能笑。 “十二郎。” 一声请咳,孟清和回身,表情镇定自若,拱手作揖,“九叔公,今日劳累您了。” 家中还未出孝,这时请人上门总有几分忌讳。今日请孟重九前来,他原本是另有打算,当面见了,之前想的便都被丢开。在这位老人面前耍心眼实属不智,还是谨慎些好。 孟清和自信却不自大,谨慎却不怯懦,这才是他做事成功的根本。 “十二郎,”孟重九在门边站定,颌下一缕长髯随风飘拂,“汝欲从军?” “回九叔公,正是。” “恩。”孟重九点头,“老夫与县中主簿尚能说得上话,或能帮衬一二。” “清和谢九叔公!” “且慢。”孟重九抬手,“助你从军,需答应老夫一件事情。” 孟清和抬头,没急着应答,也没马上拒绝,只是以恭谨的神态看着孟重九。 “请九叔公赐教。” “不急,待事成,老夫自会告知。”孟重九突然一改严肃神情,“放心,九叔公不会让你做办不到的事。” “是。”孟清和这次答应得痛快,衙门有人好办事,能省些麻烦,何乐而不为? 何况,他从军不只是坑了孟广孝一家,也差不多把姓孟的都坑了一把,不说四面楚歌,今后在同族中的人缘肯定不会好。能找一个“同盟”分散一下火力,绝不是坏事。 就算孟重九真要为难自己,事到临头也总能找到应对的办法。 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不假,但孟清和从不认为自己是英雄。 没有铜钱,咱不是还有宝钞吗?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