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后,皇后便定然也是要接管花月会的。此外,她还屡次抛头露面为朝廷出谋划策。宫中这个册后的决定,我认为至少……是符合花月会创立时的宗旨的。” 霍修未置可否。 罗嫣如接而道:“大理寺接了状子,此刻定然已传到了太后耳中。太后与朝中许多老臣为了花月会之事早有不睦,也早就憋了一口气。此番她定然不会听之任之。你既然撩拨了她,那你准备好了接招吗?” 她这话音落下,屋里便呈现出短暂静默。 片刻后霍修手扶杯盏,依旧冷峻的神情上又增添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我就怕她不接招。只有她接招,我才能继续进行下一步。但是——” “如何?” 霍修缓缓攥起了双手:“但是我又说不清……好像相较于看到她的败露,此时此刻我内心里更期待的是她的反应。” “你期待?” 霍修点了点头:“其实你说的这些,还有玉姐儿所说的,我都不是完全听不见也看不见,十二年了,从最初拿到三千营留下的罪证时,恨不得立刻以牙还牙的仇恨,到隐忍这么多年过来,心里不是没有过动摇。 “但是,这么些年来却又从无人提出过对家母遇害的怀疑,这实在是解释不通。” 他对着月光长吁着气:“这些年她对玉姐儿十分用心,玉姐儿对她却深信不疑。我如与她撕破脸,便不免伤及到玉姐儿的心。 “——要是当初我早些把玉姐儿接走就好了,她们之间不会有这段情份,我也不必瞻前顾后。” “所以你现在是希望太后作出的反应能证明她是无辜的?” 霍修没有言语。但他略微松驰的神色似乎默认了她的说法。 罗嫣如沉吟。“你说的也是有道理。明明最不该在那个时候牺牲的人,偏偏在那时候丧命,朝中还无人起疑。” “前些日子,我回宫之时与皇上练招,因为猫的突然出现而误伤了皇上——那只猫,也是慈宁宫养的。”霍修轻揉着眉心,“过后我思来想去,猫不会突然出来,慈宁宫要使这点手脚是轻而易举的,因为侍卫和猫都能受她指使。所以一定要有人暗算的话,只能是她了。 “但是反过来想想,她有何理由这样做?且,她工于心计,却做这种事,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总之,好像每当我有一点动摇的时候,就总会出现一些事情拉回我对她的怀疑。而我常常就在其中摇摆不定。” 罗嫣如望着垂头支额的他,良久说道:“既然不可能,那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使下的计谋?” “我认为不可能。在宫里头,哪里还会有人能做到这地步?” 罗嫣如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便未曾再继续往下说。 窗外传来隐隐的梆子声。 霍修放下手,直起腰:“时候不早了。” 罗嫣如也坐直了身子。 霍修站起来:“你给我搜集到的线索很有用。多谢。” 说出这声“多谢”的时候,男人的目光从坚毅变得柔软,深幽幽地就像这无尽的夜色。 忽然他目光下落,停在她袖口露出了一角的丝帕上。然后他伸手过去将之抽出来,丝帕上一枝墨绿的翠枝挺拔优雅,宛如正持着它的英挺男子。 “以后不需要再这么做了。所有关于我的这些东西,也都销毁吧。即便我不会死,让人知道了,也于你闺誉不利。” 说完他把帕子凑近灯火,被火苗沾的丝帕瞬间就冒出了火光。 “这是我的事情,与你不相干!” 罗嫣如蓦地冲过去抢夺,徒手去压灭上面的火星。 她双手紧紧地握着剩下的半块帕子,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直到火星被全部熄灭,她一双白皙的手上顿时出现几处被火燎过的红痕。 “你犯傻吗!” 霍修不由分说攥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指掰开,只见靠手指根的位置,赫然已长出两颗大小不等的火泡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