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殿里,陆太后正在出神,逆光坐着的她看上去有些伤感。 赵素在先前皇帝立过的位置站定,静静地也没有说话。当年帝后恩爱,历尽千辛万苦也不离不弃,陆太后再强大,也终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面对丈夫的英年早逝,她一定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但在这种痛苦之下,她还是抱持着积极的人生态度,心情愉快地当她的寡居太后,感受着余生的美好。也许她尽力去帮助那些柔弱的女子,就是用来忘却这份丧偶之痛的工具,但皇陵的失事,又把她这份痛给撕扯出来了。 “先夫这一生,可真是不容易。”陆太后幽幽地吐起声来,“他命运多舛,生来优秀,后天勤奋,拼打出这片江山,还没有来得及尽情铺展宏图,就早早地走了。我有时候都替他觉得辛苦,命运太不公了,应该让他多活些年头的。” 赵素劝道:“先帝也是太累了,也许老天爷是体恤他,想让他好好安歇着。” 陆太后苦笑:“这话也只是安慰安慰人罢了。” 赵素也这么觉得。她走过去帮她捏肩膀:“太后这阵子是不是因为天太热,没歇息好?要不要请太医开个方子调理调理?” 她总归是好奇陆太后是为何心事重重。 陆太后没回答,却说道:“长公主那件残甲,有下落了吗?” “还没听说呢,不过据说段疏已经去信给威远侯。想必等他回来后才会有头绪。” 陆太后沉吟:“你知道么?当初驸马爷——也就是老威远侯,曾经请奏过要把长公主葬入皇陵。” “……” 赵素还真不知道这层。“那先帝没答应?” “不是没答应,而是当时山长水远,遗体运回京师多有不便,我们也不愿意她多受折腾,考虑再三,就在她牺牲的地方,划出一块地,专给她修了座公主陵。还赐了谥号。” 说到这里陆太后眉头又凝起来,“当时觉得想得周到,现在想想,却觉得也许运回来就好了,那么青濂这孩子也就不至于主动请命远去广西继承遗愿。 “在那里时常对着母亲的的坟墓,也不免睹物思人吧?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到底还是希望他开枝散叶,将霍家精神发扬光大。如今为一件遗物费尽心神,若是急出个闪失,亦不为我所欲也。” 赵素不免好奇:“威远侯去庶边,怎么把延平郡主也给接走了?” 正端茶的陆太后顿了下,目光转过来,莫名有些深邃。 赵素纳闷,正待探究,高述进来禀道:“何尚书的夫人,谢尚书的夫人,同递折子进宫请安。” 陆太后接折子看了看,随后沉吟:“传她们进宫来说话。” 说完转身赵素:“皇上出宫这几日,咱们对外就说太医给了养身方子,按例要静养几日。” 对这种说辞自然他们已是轻车熟路,赵素只要点头听从就好。 出宫去膳房的路上她却不免琢磨起先前那个问题下,陆太后给出的眼神,那看着也不像是因为她话题转得太快而惊讶,难道是她在回避? 算了,是不是也不要紧。 她还是趁着这段时间把唐家和程家这事摸摸清楚再说吧。 两位尚书夫人进宫请安,被陆太后留着用了点心才走。赵素把饭菜做好,看着她吃了一碗饭,一碗汤,这才出宫。 回府后她径直问起花想容。小菊道:“还没回来呢。” 赵素抬头看了看将黑的天色,先回了房。 玉兔东升,照耀大江南北。 京城里一派静寂之时,广西边陲的驻地将军府里,一名银甲未除的年轻男子正拿着封件在庑廊下阅览。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