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和绝望抑制不住,原莺如坠冰窖,全身被寒意包裹,一直冷入骨髓。
对原莺的处置不是秘密,氏族们陆续闻讯,心中各有思量。
曾有两三家计划向国君请婚,见女公子落此下场,料定她行事不妥触怒君侯,接连打消主意,并严令族人封口,不可对外透出一丝一毫,以免招来祸端。
郅玄封原莺于北,虽形同流放,终究没有夺氏除族,女公子体面仍存。何况原莺虽被厌弃,原桃却极其受宠。再有被养在西都城的公子鸣,国君终会顾念几分情面。原莺只要认真反省,未必不能求得原谅。
氏族打消结亲的念头,却不敢公然嫌弃原莺。
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想要落井下石,将君侯的妹妹一踩到底。谁敢这么做,绝对是猪油蒙了心,一门心思奔向死路。
原义是例外。
夺氏除族之人,落到社会最底层。别说氏族国人,连庶人都能啐他一口,明摆着看不起。
原莺心知留下无望,开始调动人手为就封进行安排。
羊夫人没有为她求情,到底没有置之不理,在家臣和护卫上施以援手。公子鸣从自己的封地中抽调五十名庶人和两百名奴隶,随原莺一同北上。
郅玄看到这番动作,没有多做置喙。得知羊夫人有头疼病症,近些时日时常发作,特地命桑医过府为她诊治。
诊出的结果出人预料。
羊夫人的病症是源于中毒,但不是近期,最远可追溯到先君时。当时的医为她解毒却没能根治,有毒素残留体内,年深日久突然发作。
“夫人操劳过甚,精神不济,体力衰减,方才复发。”
按照桑医的说法,此时毒发利大于弊,称得上是好事。
羊夫人虽有春秋,身体保养不错,用药少去诸多顾忌,可以在短期内彻底拔毒。若是再过几年,羊夫人的健康状况不如今日,用药必须谨慎,医治势必变得困难。
“先君时?”
听完桑医解释,羊夫人神情恍惚,似陷入回忆。
今上登位以后,政治清明,军事空前强大,国君府人口简单,再不见早年间的诡谲和凶险。
日子过得顺遂,以至于让她忘记旧日,忘记昔日的国君府内也曾波诡云谲,埋葬多少香魂。
关于身上的毒,羊夫人有所猜测。不出意外地话,应源于密夫人之手。
久远的名字浮现脑海,她未生出更多恨意,连气愤都没有,只有一股怅然,说不清道不明,融入流淌在室内的风,终化为一声长叹。
距原莺离城不到五日,郅玄迎来一批访客。
以云侯为首,十名诸侯联袂来访。
队伍入城时,西都城内锣鼓喧天,鼓角齐鸣,彩旗高挂,当真是热闹非凡。
十人下榻国君府,郅玄当夜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盟友。
宴会之上,云侯身着衮服头戴玉冠,带着微醺笑道:“不能同君侯春风一度,实乃毕生憾事。”
面对这位性情爽朗的女国君,郅玄实在不知该如何应答,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举起酒盏:来,喝酒!这话太危险,下一个话题!
“南赵侯何其令人羡慕。”云侯叹息一声,从善如流改变话题,提到几国联合出兵东南。
他们选择的方向相同,路线彼此错开。待到将来建立据点,既能避免摩擦又能守望相助,实是两全其美。
提到对外开拓,郅玄登时来了精神。
歌舞结束,乐声停歇,餐盘迅速撤下,殿内气氛转变,迅速变得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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