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雍去见陆知府是想确定一些事,陆知府哪知个中缘由,以为詹雍是想与书生结交,便将所知如实相告,末了还顺便狠夸一通书生。 之前得猜测得到证实,詹雍心情愈发激动,陆知府后面的话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三日后,是官府为中举士子举行游街活动的日子。 城中百姓纷纷走上街,欲一睹新进解元的风采,城内热闹非凡。 这天,詹雍带着常安也出了门。 主仆二人来到街上,隐在瞧热闹人群中。 周围的百姓皆在谈论今届的解元公如何如何,詹雍听了心内五味陈杂。 万众期待中,游街的队伍来了。 官差在前面鸣锣开道,中举的士子跟随在后。 参加游街的士子为甲榜一到十名,只有解元是骑着高头大马,其余人步行,以此展示榜首的殊荣。 詹雍看着马背上那个俊逸不凡,身披大红绸花的少年,猛然忆起数年前油坊开张的宴席上曾有过一面之缘。 天意啊天意,这就是上天特意安排自己父子重逢的! 詹雍心潮澎湃,眼眶不自觉地有些湿润了。 常安见主子盯着马背上的少年,神色激动,脑海里越发疑惑。 思索了一番,再仔细将主子和少年面容进行对比,心中豁然开朗。 詹雍与书生的面貌不能说十分相像,但面庞轮廓跟眉眼,少说也有五六分的相似,只因詹雍年纪大了,外人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游街的队伍过去了,詹雍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老爷,回府去吧!”常安轻声提醒主子。 詹雍回过神,眼眶有些发红,点了点头转身回府。 主仆一路无语,回到府中,詹雍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久久无言。 常安安静侍立一旁。 “今届的解元应该姓詹,是我的儿子。”詹雍默声坐了许久,开口缓缓说道。 常安明白主子接下来要说什么,点头应道:“小的猜出来了。” “二十年前,你还没来我身边办事,府里的情形你不了解,往后行起事来不方便。”詹雍长叹一声,从椅子上起身,“那时我还不是詹家真正的掌权人,需要得到方家的支持才能掌控大局。夫人善妒,你是清楚的。就在那个时候,我看中了府里的一个丫鬟,并且纳为了妾室。” 常安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詹雍继续说道:“这妾室温婉柔顺,最懂我心,与夫人装出来的体贴完全不同。夫人为此,时常找机会挑她的刺,我碍于要倚赖方家,只能视而不见。再后来,这位妾室有了身孕,生下一个男丁,我亲自取名衡陵。” 说到此处,詹雍回想起过去的那段往事,神色又变得黯然起来了。 常安能体会到主子的心情,默默地往下听。 “夫人生怕这位妾室取代了她的地位,使手段逼迫妾室带着儿子出府,并永世不得回来。”詹雍说着说着,目光渐冷,眼中再无一丝情感,“那时我大局未稳,眼睁睁看着他们母子二人离府,只能派人在途中送去些财物,保证母子俩日后不至于受苦。” “老爷用心良苦,二公子将来会明白的。”常安宽慰了一句。 詹雍摇摇头,怅然道:“是我亏欠了他们母子,恨我怨我都是应当的。我只恨自己无能,未曾尽到保护之责。” “形势所逼,老爷您也是迫不得已。”常安接道。 詹雍苦笑一下,道:“虽说大丈夫行事要以大局为重,可终究违背了天地良心。这些年我一直愧疚,也曾想派人打探他们母子的下落,可夫人盯得很紧,我怕母子俩的落脚处一旦暴露,夫人会对他们不利,便忍住了。” 常安是下人,无法对主子的家事置评,唯有缄口不言。 “如今好了,母子俩不只平平安安,那孩子还这般有出息,不愧是我詹家血脉。”詹雍越说越激动,宽袖下的手都握了起来。 “老爷是想让二公子认主归宗,光耀门楣?”常安适时地问道。 詹雍一摆手,道:“认主归宗是要的,但眼下还不到时候。” 常安不解,问道:“为何?” 詹雍神色冷静,语气坚决道:“一个举人还不至于让方苏两家屈服,这个时候接他们母子俩回府,只会受委屈。待明年,衡陵这孩子进京考取进士,那么就再无人可以阻挡。” 常安略做思索,道:“老爷考虑周详,您和二公子必定会早日团聚。”随即又道:“需要小的去做些什么,请老爷吩咐。” 詹雍肃色道:“谨防夫人会对他们母子俩不利,你挑些好手去暗中保护。另外,夫人那边也盯紧一些,但勿要打草惊蛇。” “小的明白,这就去办。”常安领命,行礼后迅速退出去安排了。 只让人没想到的是,苏雅如那边就算没人盯着,她自己就晕头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