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安慰道:“妹子,过去的事别放在心上了。衡陵如今深受山长夫子的看重,将来一准的有出息,你们出来了也好,比在深宅大院里总低人一头得强得多。” 陶氏淡然一笑,“起初的时候我也怨过恨过,日子一长,我就想明白了。呆在詹家,衡陵就算再聪明,也永无出头之日,我们娘儿俩被扫地出门,反倒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日子了。” 曹氏道:“你这样想就对了。” 随后,三人继续做针线活,谁也没再提詹衡熠的事。 冬衣做好,就到了冬月,天气也越来越冷,一到下雨,就必须生火盆来取暖了。 好在陶有贵和汉子们已经烧了不少的木炭出来,陶家的火盆从早到晚都烧得旺旺的。 天气越冷,木炭也就越好卖,不但本村的人买,附近几个村那些懒得自己烧炭的人家也来买,除去这些,合伙烧炭的汉子还把炭拉进城里去卖,估计卖炭的收入都够请人整拾荒山的工钱了。 杏花的产期在腊月初,因此曹氏和雪花做完冬衣又开始做小婴儿的衣裳了,小包被,小帽子,小鞋子,一样样的准备得十分齐全。 曹氏和雪花做针线的时候,榴花就拿几个小红薯放在火盆边上烤,大妹二妹眼巴巴地守着,不停问红薯熟了没有。 俩小女娃都穿着新做的薄夹衣厚棉袄,裹得结结实实,走路跌倒了也不疼。 榴花待红薯烤熟了,剥去烤焦的外皮,再给大妹二妹吃。 俩小女娃心急吃却又怕烫,拿着红薯不停吹气,等凉了些才下嘴去咬,吃完又催促榴花快去拿红薯来烤。 这天榴花正在烤红薯,媒婆又上门来了。 这回媒婆倒不是来给榴花说亲的,而是给雪花。 陶家买下一百多亩山种油茶树的事在十里八村传开后,就陆续有人上门来给雪花说媒,但要么就是死了媳妇带着崽的,要么就是年纪要比雪花大一轮的老鳏夫,没一个像样的。 雪花虚岁才二十,还有大把的日子要过,怎能嫁给那样的男人? 曹氏觉着上一回没给雪花找对人,心里有愧,这回无论如何也要把眼睛擦亮,对雪花再嫁的事就格外慎重挑剔了起来。 一个月眨眼就过,刚进入腊月便下了一场大雪,天气愈发的冻了,陶家跟其他村里人一样,成日窝在家里只等年关,顺便等许家来报喜。 只是等来等去,没等到喜讯,却是许家一纸休书,把杏花给休了。 近了年底,各家忙活了一年多少都得了些钱,关系亲近的少不得要聚在一块打打牙祭。 这天陶家也准备了酒菜,请那几户一起烧炭的汉子来喝酒,就在大伙吃喝得热闹时听见有人拍门。 榴花跑去开门,可门才打开,门外的人却倒在了地上。 杏花虽然被休弃了,但走时许平昌的那一声呼唤,让她心底又升起一丝希望,希望他不顾一切追出来。 可是,直到他们走出许家院门,许平昌也没有追上来。 杏花直到走到回想娘家门前,犹不敢相信是真的。 她脚步越来越沉,终于挪不动,瘫倒在地。 陶有贵等人都惊慌不已,一齐围住她。 偏杏花一声不响,神情呆呆的。 曹氏便叫道:“杏花,你哭一声,杏花,你哭出来啊!” 她的声音很恓惶,在寂静的村庄里显得很刺耳。 杏花茫然不觉,神魂出窍一般呆着脸。 杏花能度过这一关吗 榴花有尤其焦心。 她太清楚杏花和许平昌的感情了,不是雪花跟李福根可比的。 第二天早晨,天刚朦朦亮,杏花便醒来了。 她慢慢睁开眼睛,望向灰蒙蒙的床帐顶,好半天才凝聚起思绪。昨日发生的一切便在脑中清晰显现,那痛彻心扉的感觉汹涌而至,一点不亚于昨晚。 她害怕地躲藏,想要逃避。 可是,念头却遏制不住地往那个人身上转移。 想自己从许家出来,世界崩溃的黑暗 她侧脸。眼角滚下大颗泪珠。 轻微的动静,也让床前守候的人听见了。 几乎同时,床边站起一个人,是曹氏。 “杏花,你可想吃东西?”曹氏堆着笑脸小心问。 杏花心中酸楚,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一阵杂乱脚步响,陶有贵,雪花,天宝,大妹二妹都围了过来,各人脸上或担心或强笑或安慰或心疼的神情,深深地刺激着她。 她咬牙,硬撑着坐起身子,“我饿了。” 众人大喜,曹氏急忙转身,“我去端吃的来。” 杏花起床了,和大家一起吃早饭。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