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人吗?” 中年汉子说;“离这儿不远,就在老龙湾附近住。” 严复开反问了一句;“老龙湾,老龙湾在哪儿?” 中年汉子“驾”了一声,然后说;“我刚才那时侯还以为你们是制铁所里的日本人呢,看样子你们不是,要不的话当地人哪有不知道老龙湾的,我告诉你吧,古代的时候没有葫芦岛,我说的老龙湾,古代叫熏冶湖,在现在的海浮山北边,我们那里的泉眼老鼻子了,能说上名的就有铸剑池、万宝泉、秦池、善息泉、濯马潭多了去了,人家都说俺们那地方是渤海龙王滴眼泪的地方,传说很久以前,葫芦岛这里并没有岛,而是由兴城那边延伸过来的老龙湾,一直和笔架山那面的锦州湾相接,就是说这一大片海都是连着的。” 中年汉子说话的功夫,那头驴自己拉着车顺着马路拐了个弯,中年汉子看了看拉车的毛驴说;“都说老马识途,我这头驴不用我管,从码头到街里哪儿它都知道,你看前面不远就是四海旅社了。” 严复开坐在车上往前边看了看,又问赶车的中年汉子;“大哥,哪个是四海旅社,我咋没看见呢?” 中年男人用手指了指前方说;“看见那个青砖灰瓦的小洋楼没有,那就是,这个旅社还是日本盖的呢。” 这时候,始终没有说话的梁泉江也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四海旅社,就比划着让中年汉子把毛驴车停下了,三个人下车后,梁泉江并没有径直朝四海旅社走过去,而是拐了两个弯,在一处写着海鲜小炒的饭店门前停下看了看,就推门走了进去。 可能是到了吃晚饭的缘故,饭店里面坐满了客人,一个十七八岁跑堂的小伙子,看见来了客人,刚吆喝了一声;“来了,”然后就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因为他看到进来的三个人是日本人,所以,他才没有喊下去,而是扭过头去说;“客满了,另请高就吧!” 跑堂的话看着不像是对梁泉江他们三人说的,其实,那意思就是往外撵他们,严复开看到屋子里有很多人,觉得这个地方可能探听到他们想要的情况,就立刻走上前去,低声对那个跑堂的小伙子说;“兄弟,麻烦了,给找个座,我们随便吃点就走。” 跑堂的小伙子看了他一眼问;“你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 然后一转身走了,恰在这时,里面一张桌子的客人吃完后站了起来,纷纷朝外面走,严复开立刻走了过去,率先坐了下去,算是占了个座儿,紧接着,梁泉江和耿正直也走过去,坐到了座位上,那个跑堂的小伙子,又绕着屋子把所有的客人都招呼了一遍,才来到他们桌子前面问;“吃点什么?” 严复开见跑堂的问他们吃点什么,就把眼睛盯上了梁泉江,梁泉江已经决定不说话,所以,他就朝着严复开点了下头,严复开只好硬着头皮做一把主,他对站在他眼前的那个跑堂的说;“先给我们上三个清蒸螃蟹,一盘醉虾,一盘海鲜小炒,一盘红烧海螺,再来一壶烧酒,主食一会再说;” 严复开点完了菜,跑堂的吆喝了一声;“一壶烧酒,一盘红烧海螺,一盘醉大虾,一盘海鲜小炒,外带三个清蒸蟹”,然后就离开了他们。 梁泉江这时候开始暗中观察起这间小饭馆,就见屋子里摆放着十来张圆桌,每张桌子前坐着的人不一样,有的桌子前就坐着两三个人,就像他们一样,有的桌子边上坐着七八个人,屋子里的正面墙上贴着八仙过海和南海观世音的年画,屋子里的门窗都敞开着,但是,仍然给人一种闷热的感觉。 适值夏日,在饭馆里的人很多都是光着膀子,让梁泉江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邻桌,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老者深紫色的脸庞,嘴阔鼻宽,眼睛陷在眼窝里,五短身材,身穿深灰色纺绸衣褂,脚上是圆口布鞋,脸上留着一部长胡须,头上好像留着道家的长发,老者不但没有敞开衣襟,连衣服扣都系得严严实实,而他身边的那个少年,穿着一身白色细绸衣褂,脚上也是一双圆口布鞋,少年长得白白净净,一双大眼睛,来回滴溜溜乱转,他坐在老者身边很显眼,谁进到屋子里都要先看他一眼,两个人的桌子上也摆着四样海鲜,有干煎黄花鱼,鱿鱼炒韭菜,清蒸扇贝,和一碗海蛎子萝卜条汤。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