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利而行,只为权字。】 不知是因为人心里冷,还是因为从阿拿山追来的暴风雪终于席卷了风州,铺天盖地的把一切都强行变成了没有生气的素白,暮色只觉得今夜的冷前所未见,冷得暮色多吃了一碗饭,正要再添一碗,突然想起锐儿说过的话,忙把碗放下,又心虚的瞅了瞅坐在里面的周偈,果不其然正对上周偈嫌弃的目光。 周偈先吃完了饭,这会儿正坐在里间喝茶看书,眼瞅着暮色一个人连吃三碗饭,却视而不见他对面没动筷子的锐儿,不免嫌弃起暮色的没眼色,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劝劝锐儿。 暮色收到信号,盛好一大碗饭放在锐儿面前,轻声劝道:“快吃吧。” 锐儿却坐着没动,只看着手里的绢帕。 “别看了。”暮色又劝道,“先吃饭吧。” 锐儿还是没动,周偈看不下去了,走出来将饭碗往锐儿眼前推了推,命令道:“看过了,记住了,就别想了,赶紧吃饭!” 锐儿依言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又放下,抬起眼看向周偈,问:“恂王,我们什么时候再去阿拿国?” 周偈对于锐儿的执着有些心疼,难得的柔声说道:“等时机到了就去。” “什么样的时机?”锐儿追问。 “一个乎耶伊自己作死的时机。”周偈在锐儿的眼中看到了狂热和期盼,想了想在他对面坐下,说,“这一年多你的雀鹰带回来阿拿国内部很多消息,杨铄也暗查了很多,正如我们知道的那样,阿拿王早就病入膏肓,所以入幽朝贺、请旨建国和亲这全部事情都是乎耶伊自己操办的,为的就是坐稳继承人的位子。可是阿拿王又不是只有乎耶伊这一个儿子,族中也分成好几派,有些人仍记得奉川一役的惨烈,认为漠族和周幽有不同戴天的仇恨,对乎耶伊向周幽称臣很是看不惯,就转而支持阿拿王的其他儿子。”周偈叹了口气,“其实现在的阿拿国不足为惧,就凭我们带来的五千七杀军,再向风州借两万兵足可以踏平阿拿国。但父皇有他的顾虑,他年纪大了,越来越在乎仁爱的名声,他想看到万邦来朝的盛景,所以他不准我引战。” “那这样说,这个时机很难等。”锐儿有些失落,“皇帝只会年纪越来越大啊。” “我倒是觉得不会太久。”周偈说,“北蛮当年不只有漠族,各种大大小小的部族四散在辽阔的冰原艰难求生,只有漠族因为靠近奉川,独占了得天独厚的水草,才得以发展壮大。但可惜他们人心不足,贪图奉川南岸的风光,最终引得奉川大战,被长兄杀得只剩七残部,元气大伤。可这样一来,其他部族却趁机抢占资源,快速崛起。现在阿拿国的东北、西北和再北的地方都有北蛮其他部族的身影,据杨铄的探查,其中最大的一支好像叫沃噶,以阿拿山为界分为东西两部。其实阿拿国夹在中间很难受,这也是为什么乎耶伊要向周幽称臣的另一个原因。不过,阿拿国里那些视周幽为敌的漠族人并不明白乎耶伊的用心,他们想推举乎耶伊的弟弟集阿瓦为首领,与东沃噶联合抗幽。而乎耶伊为了笼络人心,也开始动摇,和西沃噶频频接触。”周偈厌弃一声下了结论,“我觉得乎耶伊这样做就是在作死了。” “我懂了。”锐儿恍然大悟,“所以恂王才跟乎耶伊说路选好了就不要改。” “正是!”周偈忽然叹气,“虽然并不想承认,但单论脑子你的确比我家那个小傻子强多了。” “多谢恂王夸奖。”锐儿尴尬的将话题又拉回来,“那恂王认为乎耶伊作死到什么程度我们就可以发兵了?” “这就要看父皇的忍耐程度了。” “那皇帝要是很能忍怎么办?” “不会的。”周偈很笃定,“父皇可不是个眼里能容沙子的人,他最恨别人两面三刀。再者,沃噶也一样忍不了太久。” “锐儿明白了,锐儿会等着七杀军再次踏过奉川的那天。”锐儿郑重的说完,低下头开始一言不发的埋饭。 周偈却在心内不由自主的嫌弃:“鬼精!” 在别苑休整三日,雪就下了三日,待到雪停,周偈终于等来了他此次北行最想见的人。 已过花甲之年的杨煊被侄子杨铄扶进屋,见到周偈立刻就要行礼却被周偈先拦住。周偈看着杨煊花白的头发,百感交集:“舅父在皇陵受苦了。” 杨煊摇摇头,握着周偈的手好一番打量,欣慰的说:“偈儿长大了,甚喜。” “偈儿无用。”周偈十分自责,“竟让舅父在皇陵吃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