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觉得一个皇子和一个半妖互诉衷肠是好事。”苏晟摇摇头,“自通启年间发生了界灵殿逼宫夺位一事后,就严禁皇族之人习灵术任灵师,也不准皇室宗亲无旨踏入界灵殿,更何况……”苏晟凑到白羽恒耳边,压低声音说,“当今的上位之路界灵殿也有份,如今皇子跟界灵殿来往甚密,我怕有人会多想。” “不至于的吧?”白羽恒觉得苏晟的话有些严重,“这信只怕都是小儿女的甜言蜜语,与皇权无关,就算被人知道,又能怎样?” “呵。”苏晟冷笑一声,丢下四个字,“天意难测。” 武兴十五年九月,夜起南风,风州守军火袭敌蛮,斩敌二千,收复兴威。 周佶的喜悦从字里行间里透出来,素素看着那龙飞凤舞的墨字,仿若看见周佶正意气风发的站在大军之首,尽显王者之范。素素嘴边含笑,提笔写了回信。看着雀鹰远飞,素素在心里暗下决心,明日定要加倍刻苦修习,来日可不能让周佶笑话。 自兴威收复后,风州西北防线重新巩固,敌蛮虽多次侵扰,均未能再下一城。自此,风州守军与敌蛮隔两座废城相望,偶有交锋进退,难分胜负。 武兴十七年二月,急风骤雪中敌蛮后援大军渡奉川冰河,压境兴威。风州守军困雪难战,缠敌于兴威城下。交手是夜才觉乃为蛮军佯攻,待天明,已失北良与节安两座要塞,风州西疆洞开。周佶率七杀军驰援西疆,与蛮军七万大军苦战三日,夺回节安,方止住敌蛮侵吞之步。 七杀军伤亡过半,周佶亦左肩中箭。伤痛尚敌不过自责,周佶枯坐塌边,一夜无话。锐儿心痛不已,轻声劝道:“敌蛮狡猾,殿下已经尽力了。” “尽力?”周佶诧异的看向锐儿,“拼尽全力的是七杀军的众将士,不是我周佶。” “战场上殿下与众袍泽同进同退,大家都看见了。” “那又如何?”周佶红了眼,“他们马革裹尸,我却在独活。” “殿下……”锐儿握住周佶的手,柔声说,“两军交战,怎能没有伤亡?将士们用自己的血肉换来的是边塞百姓的安宁啊。” “可是,我弄丢了北良啊……”周佶的语气中带了哭腔,“锐儿,我想了一夜,我是不是太过自以为是了?我的自负害死了一半的七杀军,还害了北良一座城的百姓,我……” “不是的!”锐儿打断周佶,“没有常胜的将军,也没有生来就会治国平天下的皇帝。若是殿下丢了一座城就无法再战,那谁来守护节安的百姓?只怕明日节安就会陷进蛮军的铁蹄中。” 锐儿看着周佶怔怔的神色,轻叹一口气,强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囊塞进周佶手里,一边轻声说着“殿下还是要早些休息”一边转身出了屋。 周佶摸索着信囊,竟有些无颜面对素素,犹豫了许久,方打开。一团透着淡淡梅香的信纸自信囊中掉出,展信就看到素素娟秀的小字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 “遥祝王安。素素今日于神见之森修习,惊见梅花已开,竟比往年早了半月,直呼吉兆。听闻奉川之战胶着难分,甚为艰难。素素不懂兵法,不知这战机是否也如四季轮回,此消彼长?若神见之森内雪尽春来梅树兴,奉川两岸是否也会寒尽颓消胜机至?这早开的梅花是否预示着春日早来,大捷将至?那素素可不能偷懒了。王在北荒守家国山河、保社稷安康,素素也要在千落庄勤勉修习,定要做那一等一,方不辱吾王荣光。相思两载,心意皆在王身,惟盼吾王武曲光盛,大捷归来。念念。” 许是因为长途奔波,信已有些皱,周佶将信放在几上,用手轻轻抚着,似要抚平信上的褶皱,也似要抚平自己心上的伤痛。淡淡梅香若隐若现,从字里行间里透出,迎向滴落的泪珠。 锐儿站在廊下,将雀鹰裹在自己的外袍下。 “听着,回去可不要告诉素素殿下受伤的事,不然素素会担心。也不要告诉素素殿下哭了的事,殿下会嫌丢人的。”锐儿伸手轻弹雀鹰的小脑袋,“你听到没有啊?” 雀鹰正在睡觉,突然被弹,一个激灵醒过来,不满的啄了锐儿一下。 “你倒是听见没有啊?!” 雀鹰没有理会锐儿,抖抖头上的羽毛,使劲往锐儿的怀里扎了扎,继续睡觉。 “殿下一天没吃东西了。”锐儿抱着雀鹰往厨房走,“不如,给殿下炖一碗鹰汤吧。” 雀鹰:“……”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