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示意他主动开口讨好老婆婆之后,轻轻咳嗽了两声,问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问题,“您是今天刚到的吗?” 李蕴馨回过神来,冲着徐悠展开一个略带疲倦的微笑,“是啊,行李放在酒店就过来了。” 徐悠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她下飞机的时间,“那您吃午饭了吗?要不要……” 李蕴馨摆了摆手,“不用忙,我中午吃了些东西。现在就是有点儿累,我过来看看你们就回去休息了。” 徐悠想象了一下李蕴馨孤身一人住在酒店里的情形,心里开始觉得不忍,“楼上就有客房,床具也都是新的。您要不……还是在这里休息吧。” 庄少东也说:“是啊,妈,来都来了还住什么酒店啊。你看我这里多清静。” 李蕴馨笑微微地看着徐悠,“不打扰吗?” “当然不。”被一个曾经怀着敌意的长辈和颜悦色地对待,让徐悠有种不太真实的古怪感觉。 “你睡一会儿,”庄少东说:“我和徐悠去酒店替你把行李搬过来。” 李蕴馨微微颌首,“好。” 庄少东说得对,这里确实很安静。城市的喧嚣都被挡在了远处,敞开的窗口只有海涛温柔的起伏,宛如呼吸。 李蕴馨在食物的香气里悠然醒来,觉得自己很久没有睡得如此香甜了。她伸了个懒腰,正要坐起来,就听到一阵模糊的哼歌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是一首轻快的歌曲,节奏感十足。李蕴馨停住了正在伸懒腰的动作,不自觉地侧耳倾听。 这是庄少东的声音,从声音的角度来判断人应该是在楼下的厨房里。哼歌的声音含糊不清的,还有点儿小跑调,不过听得出哼歌的人心情愉悦。 李蕴馨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哼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响起了含糊的说话声,随即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略有些低沉的声音是庄少东的,另外一把清亮的嗓音则属于那个长着一双桃花眼的、名叫徐悠的男人。 李蕴馨的感觉有些复杂。这个男人,长得很好,事业也做的不错,外在条件委实让人挑不出什么硬伤。但是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种人,我们欠了他某些东西,却怎样也还不清,于是只能眼不见为净,试图用疏远和忘记来缓解自己心里的负疚感。 这是一个让人感觉不爽的认知:在她的品性里,那种名为正义感的东西,正好维持在一个不多不少的、令人尴尬的刻度值上。如果再多一点儿,那她当初就不会做出这种会让自己感觉不舒服的事;如果再少一点儿,她就不会感觉内疚。 然而世事往往如此作弄人。 李蕴馨不由得叹了口气。 好吧,摆在她面前的问题是:她的儿子很喜欢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也给她的儿子营造了一个真正的家。 她的儿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怀过。 他爱他。 好吧,好吧,李蕴馨继续叹气。现在的情况是她的儿子和这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如果她还想让儿子继续幸福下去——尤其这种幸福是她身为母亲却从未让他感受过的。那她就不能够再提起有关以往的任何话题。这一点其实不难做到。她看得出,徐悠也抱有和她一样的态度。或许在徐悠的心目中,庄少东的幸福也同样重要。既然他们之间有共同的目标,李蕴馨觉得她和徐悠之间的相处应该不存在什么根本性的分歧了。至于生活习惯上的相互迁就,那是谁家都会遇到的,根本就不能算做是一个问题。 李蕴馨想通了这一节,顿觉神清气爽。 不就是儿子找了一个不受自己待见的儿媳妇么,这算什么事儿呢?就算少东当初听从自己的意见娶了左颜,她还能指望左颜跟他一起带着机器猫的围裙在厨房里洗碗吗?左颜能让自己的儿子一边在厨房里忙碌一边心情愉快地哼哼歌吗?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