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的姿态,渐渐意识到,这二位约莫是姐妹出行。 宋星然的正妻,扮作男子,逛青楼,还点了她唐昭昭作陪,能心怀什么好意? 唐昭昭浑身的防御都刺了出来,弹奏出的乐声也越发铿锵,愤意澎湃的,一旁跟着节奏轻摆腰肢的舞女更是惊讶,腰都要扭断了,也不知昭昭姑娘今日发的什么疯。 好在曲目过半时,唐昭昭的乐声渐缓,她心中已做了决断,水眸中映出几分毒辣来:宋夫人,都怨你自投罗网。 一曲歌舞毕,唐昭昭起身,与旁随侍的丫头耳语两句,才撩开珠帘,在二人身前款款落座,与此同时,她那侍女捧着一壶酒进来了。 壶身是鎏金的,镶嵌着成色寻常的珊瑚,但在灯火下一照,也十足流光溢彩,谁不叹一句豪奢。 唐昭昭亲自执壶,替她们将酒液斟满,是一阵馥郁醇厚的酒香,是有些劲儿的,与地上林林总总的,都不相似。 莫雪笙淡然一扫:“我们并不曾点这酒。” 唐昭昭怔了怔,没想她神色如此清明,随即笑道:“这是昭昭赠与二位爷的,韶州的换骨玉泉,每年拢共也不过百十来坛,半数都供奉给了朝廷,昭昭也是恰巧新得了几壶,今日见二位官人面善投契,才......” 嘿,供奉御前的。 可巧了,信国公府近日也入了十壶换骨玉泉,是天家赏赐于宋星然的。 唐昭昭手中的,大约是宋星然赠予红粉知己的。 见清嘉与莫雪笙沉默,唐昭昭唇角弯起个快意的弧度,红唇嫣然,端起酒杯:“昭昭敬二位爷一杯。” 然后便一饮而尽。 短短一句话,似乎带了四五个折角,话音又轻软,落在耳中是无端的惬意,这样的女子,清嘉才不信,宋星然只如梦中那般,能把持住自己,清清白白的呢。 不瞒人说,她都有些把持不足。 莫雪笙不动手,原来只是心存警惕,见她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都干了,心想大约无毒无害,也喝了下去。 清嘉也是不介意,笑嘻嘻地受了唐昭昭一杯酒,此酒有市无价啊,自己出来花了一轮钱,反而赚大发了,宋星然合该多谢她才是。 —— 宋星然进宫,皇帝与他说的却是谋划立储之事,储君人选自然是天子心尖上五皇子。 皇帝也知道,五皇子年幼,母家弱,实在很难力压如今正当壮年、儿女双全,且羽翼丰满的大皇子,故此是寻宋星然站队,当说客来的。 林林总总谈了三个时辰,宋星然始终打着太极,也不表态,磨得皇帝都没了耐心,才打发他出了宫。 谈话的间隙,贤妃与五皇子曾来了一趟御书房,捧了糕饼与甜汤,宋星然在偏殿等候的时间,传信回了家,请清嘉勿要等他,更告知李炎与谢云嵩今夜无论无何需得议事,商讨出个对策来。 故此,他从皇城中脱身,坐上马车时,问宋谅:“与他们约在何处了?” “云琅阁。” 从江南回京后,宋星然为了避嫌,去云琅阁的次数,十个手指头也数得过来,今天才将清嘉哄好,又为了公事耽误了二人约定,宋星然并不想去云琅阁,以免惹是生非,但他瞧了一眼高挂的月亮,时间已不早,想那两个早就到了,长亭楼也都歇业了,此刻他若传信说要换地,显得太矫情,便也挥了挥手:“罢了,就去吧。” 其实他们去云琅阁,也真不过个落脚吃饭听曲儿的地,也没做什么——并不需要心虚。 这话他自己心中说了一路,待在阁中坐定之后,心里还在念叨。 李炎和谢云嵩酒已喝了半路,房中也并没有歌舞相伴,李炎仰倒在凳子上,抬袖捂再面上,似乎假寐,见他来了,才不情不愿地扯开袖子,露出一张睡意朦胧的脸。 他有失眠症,夜里睡不着,白日想困觉,脸色煞白煞白,眼下隐约的阴翳,精神始终恹恹,不清楚的人一看,都只以为他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老头子够能说的。”他打了个呵欠,慢悠悠地站了起来,随意地指了指桌上换了几次的菜肴:“你先垫巴垫巴,我去更衣,一会再说事。” 宋星然也是饥肠辘辘,才填了几口饭菜下肚,却被“笃笃”的敲门声打搅,谢云嵩一声“进来”却见宋谅慌慌张张走进来:“爷,不好了,四皇子与人打起来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