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个大早,天未光便出了府,就是想赶在容城郡主之前,抵达桃花庵的慈幼局,才好在郡主娘娘跟前做戏。 宋星然是外男,又是朝臣,清嘉寻不着接近他的法子,只能迂回些,企图在容城郡主身上做文章。 只是桃花庵偏僻路远,一路颠簸。 清嘉愤愤想,届时自己成了国公夫人,荣华富贵加身,定要将这小破马车扔得远远的。 这念头刚浮起,又传来一阵强烈的颠簸,腹中酸水往口中涌,清嘉没忍住发出一声干呕。 听雪忙将水壶递了过来,掀开车帘,嘱咐车夫:“山路难行,慢些走。” 清嘉抿了一口温水,在舌下压着,才将呕吐的欲望压了下去,摇了摇头,吩咐道:“我无事,原速赶路便好,莫耽搁了。” 在梦里生死都经历了,这点难受又算的上什么? 如此一路煎熬,紧赶慢赶才在辰时抵达桃花庵。 桃花庵以百里桃林而名,漫山遍野都是野蛮肆意的山桃树,如今正是当季,层层叠叠皆是深浅不一的粉,美得不似人间。 清嘉无心欣赏桃林胜景,直奔慈幼局而去。 慈幼局是容城郡主在亡夫后所建,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郡主的心血,造得很是宽阔舒适,胜过许多平头百姓的家宅。 清嘉知会了看管此处的师太,便开始与孩子们套近乎。 只是大半日过去,她与那些孤儿都打成一片,自己亦口干舌燥,生出了不耐之感时,也不曾等到容城郡主。 二三十个孩子叽叽喳喳,团团围在身侧,明明是春寒料峭的时分,清嘉后背却生生闷出了一层薄汗。 清嘉心中不免郁闷:她搭了戏台子,唱了半天大戏,竟是空演了一场。 体力略有不支,清嘉将手上的琴谱放下,却有一道雍容的女音传了过来,在她耳中便宛如天籁:“那位姑娘是谁?” 清嘉眉心一跳,眼疾手快地将琴谱抓了回来,听见修明师太回到:“说是祝郎中家的女儿,今晨带了古琴与琴谱过来,与孩子们说讲也很是耐心,小半日了,一口水都不曾喝过,仍是言笑晏晏的,倒是好耐心……” 攀谈声渐低,脚步声却越来越分明,清嘉笑得更加卖力,装作浑然未知的模样,在琴弦上拨弄几下,婉婉道:“勾弦右手中指向内弹入,称为孤鹜顾群之势……”1 几个指法未介绍完,便被人打断了:“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清嘉抬首,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 这妇人梳着时兴的回鹘椎髻,簪着一顶镶着东珠的金冠,当下清嘉便明了,这位定是誉满京城的容城郡主。 清嘉佯装错愕,问修明师太:“这位贵人是?” “这是容城郡主。” 清嘉装作大梦初醒的模样,盈盈屈膝,福身行礼:“民女见过郡主。” 未几,手肘便被人托了起来,容城郡主道:“不必多礼。” 清嘉暗自思量,未来婆母倒是平易近人。 郡主笑言:“祝姑娘,劳累半日,若不嫌弃,一道吃些茶点罢。” 清嘉大喜过望,自然应允。 心道果真得来全不费工夫,方才的疲惫不耐全然扫空,跟在郡主身侧往外走去。 郡主显出好奇来,边走边问:“我瞧姑娘有些面生,竟是从前不曾见过,也是第一次来慈幼院罢?”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