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像是要砸破玻璃过来收拾我。 中气十足,我打量着,心想真不错。 老头儿来的早,会面自然也结束的早,周铖和金大福还在继续,小疯子则刚刚在路上跟我擦肩——他的同学也来了,于是推开十七号的门,就看见花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窗台上。 开门声引得他回过头来,看见是我,眨了下眼睛,仿佛在说:回来啦。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坐那里不硌得慌么?”说着,我拿起桌面上的笔和纸递过去。 花花默契地接过,写下回复:还好。 最近我们都是这样交流,当然仅限于监舍内。如果是上工或者放风,我就只能努力领会他的肢体语言。 “你总这么往外瞧,瞧出什么了?” 花花对着手里纸发了半天呆,才一笔一划地写:鸟,在飞。 我半张着嘴,囧了足足两分钟,才好言相劝:“文艺气质是书呆子的专利,真不适合你。” 花花没有介意我的调侃,而是继续在纸上写:它们,自由。 我被最后两个字刺痛了眼睛。 放在两年前,如果有人和我念叨什么生命诚可贵,我会在爱情价更高这句出来前就把他踹到火星上去。我这人最烦矫情,尤其是无病呻吟风花雪月什么的,沾上一丁点儿都受不了,症状堪比青霉素过敏。可是现在,我自己都快成这样的神经病了。或许是经历了才知道个中悲苦,又或者监狱带给我的精神创伤难以痊愈,总之我现在顽强活着的最大追求就是出狱,如果忽然来个人告诉我你出不去了,要终身呆在这里,我想我真的会去死,随便哪种死法。 “后悔捅那一刀吗?”我明知故问。 这一次花花没有写字,只是定定看了我很久,然后轻轻点了头。 我苦笑:“我也后悔偷那车了,虽然它比贝克汉姆都帅。” 花花扯扯嘴角,眨了下眼。不知道的会以为是不屑,只有咱自己人才能看明白,这是特有的“花式微笑”。 但我不喜欢,因为我从这表情里感觉不到情绪,也太内敛了!所谓笑,不管是微笑大笑傻笑呆笑狂笑贱笑都好,总归要能感染到人,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不然还不如板着脸。 猛然间,我发现居然从没有见过花花真正开怀的笑,从入狱到现在,尼玛整整五百三十三天啊!笑肌不会萎缩了吧?! 呃,但愿有这种肌肉…… “花儿,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强烈的使命感驱使着我前行。 没有不耐烦,花花很给面子的看向我,好整以暇地等待。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我搜肠刮肚快把内里戳破了,才总算想起来几个—— “说,有一只鸟中了好几枪,却还能在天上飞,知道为什么吗?” 花花立刻摇头。 我斜眼过去,故作鄙视:“你就不能动动脑子?” 花花皱眉,很认真地思索起来。 我气定神闲地等待了几分钟,才终于拍拍花花肩膀:“因为,它很坚强……” 花花很认真地在纸张写:然后呢? 我扶墙…… 好吧,冷笑话不合适,我们换一个。 “说,一群蚂蚁爬上了大象的背,但都被摇了下来,只有一只蚂蚁死死地抱着大象的脖子不放,下面的蚂蚁大叫,掐死他,掐死他,小样,还他妈反了!” 我这叫一个声情并茂,一人分饰N角,连旁白带配音的,花花总算扬起了嘴角。 而且是一直扬着。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我再接再厉:“说,一游客冬天去东北旅游,在饭店吃饭的时候要啤酒,服务员问是要常温的还是冰的,那人问有什么区别,服务员说冰的暖和点儿。” 花花愣住了,静静看了我好半天,忽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