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熟悉。 很像林辉。我果然是畜生的儿子,自私又善妒,自控力极差,擅长越俎代庖,没有自知之明,简直一脉相承。 然后是第六声…… “sorry, the number you have dailed is busy, please.......” 对面挂了。 我咬着牙骂了句操,想想银行卡余额,强忍着没把手机往地上摔。 裹着花的塑料在我手里变形得厉害,破碎着反射头顶投下的暖光,把空气绞碎成块。 哗啦一声,花店的铁门拉下,老板戴着毛线帽和手套,回头看我。 “小心…别着凉了。” 她很热心,但可能被我的眼神惊到,连语气都发虚,声音愈来愈小,说完就快速转身跑开,手里紧握着手机。 我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在头顶盘得像二手烟。 这时候我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手脚已经冻僵。 真糟糕。 吓到热心女士了。 只是气归气,第二天全所我是第一个到岗的。 思来想去,还是把花放在了裴雁来的办公室。 不大不小的一束,就搁在落地窗旁的矮柜上,稠到发黑的红,非常显眼。 裴雁来进入我的视线是二十分钟后。 他神色如常,还能微弯着嘴角对谁在笑,但跟在他身侧的谢弈明显狼狈,风尘仆仆不说,身上还穿着昨晚那套西服,青色胡渣冒了一圈。 要么怎么说凡人和神仙殊途。 回过神,我看到谢弈身后还跟着个男人。匆匆一瞥,脸生,年轻,穿着一身过分板正的黑色西装,胸前名牌上看见了个“米”字,十有八九是谢弈昨晚提到的实习生。 看几人一路迈进裴雁来的办公室,我才迟一步想起那束惹眼的花,心头一紧。没来及衡量,反应过来时我已经顺手拎着花瓶也跟了过去。 最后进门的是那位实习生。 或许是因为紧张,他忙乱中没把门关紧,虚虚掩着,咧开条不大的缝隙。我脚步一停,把花瓶藏在身后,悄声黏在门口。 只是房间隔音效果好,就算我有心,也听不清楚。 好在没几分钟,谢弈就带着实习生从屋里出来,两人有说有笑的。 “……小米,你认识啊?你说那叫什么,亚克里红?” “不,不,是,是我家里人喜欢养花。嗯,嗯,我说不准,只是觉得像亚历克红……一种大花月季。” “好家伙,这谁送过来的?想搞办公室恋情?” “啊?不,不,我不清楚……” 两人见到我,小米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张脸通红。谢弈被吓了一跳,想叫又顾忌,憋在嗓子里,拍了自己两掌顺气。 他挥挥手让小米回去,才凑过来小声问:“你窝这儿干什么?白日撞鬼啊?” 海底捞熟悉的气味直蹿鼻腔,一股腌咸菜味。我屏住呼吸,不着痕迹退一步:“露宿街头了?” “别提了。”他正正领带,叹了口气:“涉外那儿出了点问题,咱俩分开没两分钟,裴律就给我打电话,叫我跟他连夜出差去津市擦屁股,刚刚回来。我人快馊了。” “……闻得出来。” 他这话一出,我胸口登时轻巧了不少。 原来……原来确实没别的花。裴雁来办公室里只有我送的那束。 谢弈理着领带走开后,我才敲门进去。 很神奇,裴雁来好像猜到是我,头都没抬。 这人对我终于有了第三幅面孔,像在看那对雨夜里乞讨的妇人,居高临下又视若无物,距离宽过天堑,懒做回应。 我被拿住七寸,心里又不太好受,说不清什么滋味。但我惯于破罐子破摔,来都来了,厚着脸皮也要把事情做完。 “我来放花。” 我把月季取出来,塞进装了水的瓶子,搁在台子上。 阳光很漂亮,洒在这一角,发暗的红在阴影里氤氲成新研的墨。这花实在是很衬他。 我背着光,回头看裴雁来。 这人工作的神色很专注,睫翼半压着眼,恍惚以为对电子屏幕也深情。 只要我看着他,就会有什么满溢的东西漫出来,非常不合时宜,但我控制不住。 “裴雁来。”我叫他的名字,有些心虚:“这花我凑巧认识。” 他打字的手停下,终于把目光施舍半分给我。 “不是亚历克红。” 我轻抚过丰花月季暗红的花瓣,像在隔空触碰谁的唇肉,动作或许有些轻浮。 “mister lincoln.”像在念教科书,我情绪干瘪,却投入全部的专注:“它叫‘林肯先生’。”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