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的位置按成绩排,好的带差的,教学相长,查漏补缺,有利于一起提高,共同进步。 我校在别的要求上八杆子打不出一个闷屁,但是对这种通告,一向响应积极。刚发完教材,转头班主任李逵就念着花名册重新调位置。 教室里挪桌椅的兵荒马乱结束,我后知后觉发现裴雁来在我斜后方,倒数第一排,同桌是成绩和我半斤八两的曹恒。 包在椅子上,但人不在。 我犹豫了一阵,还是敲敲后座的桌子:“曹恒,能不能换个位置?” 曹恒刚把书掏出来:“啊?为什么?” “我比你高,怕挡着你视线。” 他无所谓道:“你和班长商量,他和李逵没意见就换,我都行。” “谢了。” 得到首肯,我马不停蹄地出门找人。虽然要绕远,但裴雁来常去新楼的卫生间,那儿人少。我摸过去,果然见到人在水池洗手。 最后一节自习课的上课铃已经响了,卫生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水细细地流过裴雁来手背的青筋,他垂着眼,双眼皮褶皱浅淡,不笑的时候冷漠又阴沉。 我凑到旁边佯装洗手:“裴雁来。” “说。” “我和曹恒想交换位置。” 他扫我一眼,把水龙头拧上。 我解释:“我比他高。” “两厘米,不影响。” “……”没办法,我只好实话实说:“我想和你坐同桌。”画蛇添足又一句:“方便提升成绩。” 裴雁来擦干手:“夏桑成绩很好,你不需要我。” 夏桑是学委,短发,高个,皮肤很白,做事干净利落,英语特牛,是我现在的同桌。 裴雁来转身就走,我忙甩甩水紧跟其后。 “我收回。”我紧张,又重复一遍:“我收回。” “收回什么。” 我从他的左手边又绕到他的右手边,直勾勾盯着他看:“不是因为成绩,我就想跟你坐近点。” 裴雁来侧目和我对视,像是在进行一次无声的审判。 “真的。”我举起四根手指:“我发誓,骗你是……” “班长班长!” 迎面跑来的是团支书,他边喘边招手:“还以为你被数学老师叫走了,我去办公室找你你不在。” 裴雁来适时露出微诧的神情,很生动:“怎么了?” 我尴尬地放下手,心道他不考个电影学院真是未来演艺界的损失。 “李逵找你,挺急的,你快过去吧。”团支书答。 团支书停在几步之外。 我不甘心计划落空,稍踮起脚,在裴雁来耳边把没说完的话补全:“……骗你是小狗。” 裴雁来走了,没搭理我。没劲。 我坐回教室。没几分钟,裴雁来回来了。他走近时神色如常,我不敢看他,移开视线。 数学卷子第一题是集合,我刚写完一个大括号,一只手突然撑在了桌边。 皮肤偏白,略深的青色筋络在教室的暖光下显出老派的性感。校服袖很干净,没有和大多数人同款的墨渍。 是裴雁来。他在我身侧蹲下,巨大的热源让我半边身子发麻。 ——他捡起一块2b橡皮。我的。 “笃笃——” 裴雁来凑近,捏着橡皮在我桌上敲了两下,又推麻将牌一样推开。 橡皮不知所措地滑到我手边。 “林小山。”他声音压得很低又很轻,我右耳差点要因麻痹失聪:“滚来后面。” 心脏狂震。 他今天没喷香水。 洗衣液香气里混着微苦的药味,来自于我送给他的香包。 第15章 没有谁能永垂不朽 和裴雁来坐同桌没我想像的惊心动魄。 高二下学期,各科竞赛繁多。裴雁来理科拔尖,首都那两所top2向他敞开集训营的大门,二月以来,他在学校露面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校友做不成,不异地是我最后的挣扎。抱着这种想法,国家级作文大赛我主动报了名,好在初赛和复赛都拿了还不错的名次。 作文国赛安排在五一假期,我和高三的两位学姐一起坐上去首都的高铁。 第二天比赛,时限是三个小时。我文思泉涌,两个小时就交了卷。出考场,我坐了半个小时的地铁摸到了燕大附中门口——裴雁来这半个月一直在这里集训。 我联系裴雁来出来吃午饭,他回个句号以示回应。隔半个多月见到人,他眼下罕见地挂着俩黑眼圈。 ……还是好看,我没救了。 “您这是几天没睡了。”我问。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