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就仿佛没入了什么泥浆里,可同时他是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碰到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的,所以一时寒毛竖起打了个寒颤。身上的主角受已长出了一对吸血鬼特有的尖牙,墨色头发的贵族骑在宋观身上,微微开启了唇。主角受的嘴唇上全是自己将自己咬出来的血迹,仿佛是才从梦中醒转过来,他轻轻地张开了眼睛,就这样看着宋观。那是一双碧绿色的眼睛,不同于宋观这身壳子眼珠灰蒙蒙的透绿,那双眼睛是一种深沉晶莹的绿,凭白里多了一种贵重的质感。 他俯看着宋观,表情似梦非梦,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俯下身来,一只手撑在宋观耳畔,五指全部没入地面的污血里,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是同样缓慢地,抚摸上了宋观这具身体修长的脖颈。 那只手冰冰凉凉,宋观的身躯也是冰冰凉凉,如出一辙的同样冰凉温度,彼此之间谁也不能温暖谁。主角受原本半隐在嘴唇后面的尖牙,陡然之间暴露在了空气里,白透了的皮肤上浮现青黑的脉络花纹一下子遍布全脸,连那双眼眸颜色也在一瞬间骤变成了灿金色,像流动的黄金液滴。他发出一声完全不像人类的声响,猛地用力将宋观按在地面上,俯身就咬住宋观的颈项。 从背后看去,这个姿势之下,“蓝血羔羊”苍白的脊背上蝴蝶骨的形迹是如此尖刻,好像那骨头会刺破肌肤长出沾着温热鲜血的羽翅来。当他新生的一对尖牙将将咬破宋观脖颈的肌肤时,因为这一连串变故而有些看呆眼的宋观,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他一把将身上的主角受掀翻,在对方不死心地捉住他的手腕还要再咬上来时,宋观的手一个翻转,直接一手刀敲在主角受脖颈后头,把人彻底给敲晕了过去。 被打晕的少爷扑在人身上的分量,还是有点重的。宋观手撑着地板坐起身,他在地上滚了一遭,身上沾满了那湿黏黏的半凝固血液,真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恶心感,可同时鼻尖嗅到的全是香甜的气味,那是血液的味道,对吸血鬼来说如此诱人。 这件事按理来说,是该害怕恐惧恶心愧疚的,可这如今的这具身躯,在吸饱了血液以后是如此的满足,那是从细胞里扩散开来的愉悦感,几乎令人要懒洋洋地发笑,让人连生气都生气不起来。一地腥血尸骨里,宋观沉默了良久之后,在主角受的衣服上上蹭掉了手掌心处沾上的血迹。但其实没有用,他现在全身都是血,手上的这点分量,蹭掉或是不蹭掉,并没什么太大区别。 站起来时,宋观踩着了一截干瘪的人腿,人腿不堪重负地被踩断成两截,“咔嚓”一声脆响里,他后知后觉地终于有了身在修罗场的实质感。可这具壳子就是个死的,连心跳都不会跳,所以连害怕都显得像是无关紧要。伸手抹了一把脸,宋观他缓缓地将唇边的血迹都擦去。这所有真实发生的一切场景,哪比文字描写得那般轻描淡写。 想到大纲里三言两语带过的屠杀,大纲里平淡所叙的折磨和纠葛,宋观忽然就有点茫然了,他茫然里近乎无措地站在原地,外头月光照进屋子里,一个活死人看着倒在地上的一对兄弟,其中一个活着,另外一个正在死去。 第二日天未亮,宋观已带着主角受和主角受的弟弟离开了这片领地,他实在是不想再待在那一处。马车是从领主城堡里随意挑选的一辆马车,宋观坐在外头驾马驱车,他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可即便身体洗净穿上了整洁的衣物,恍惚里,还是有种错觉,就好像自己身上还沾着种种血迹,无论怎么擦拭都无法拭去,像一重湿衣粘在身上,却因为其根本不存在,所以脱也脱不得。 他们离开的那一日天气晴好,这边城之地是一派无风无雨的模样,蔚蓝颜色的天空,干干净净得可以用“清白”二字来形容,所有的一切都和这地上的生灵受难与否无关。羽毛颜色鲜艳的晓春鸟展开翅膀,在婴儿蓝的天空里滑翔而过,留下一串清脆而娇嫩的啼鸣,正合了它自身的那“晓春”之名,充满盎然生机。 宋观驾车前行,后头的马车里放着主角受和弟弟。 其实或许也不该说是“马车”,因为驱车前进的动物长得大致有些像马,却又分明不是马,不知该如何称呼的宋观,索性就称呼它为“马”了。 而车厢里的主角受,因为转化过程尚未全部完成,属于处在结尾的阶段,所以他的人是昏迷的,身上还全是消退不去的黑色纹路。弟弟倒是出发上路那天的中午就醒过来了,虽然宋观是不用吃东西,但考虑到弟弟是个人类,当然有各项生理需求,所以每次到了时间点,宋观总要停下来查探一番。 只是弟弟是很怕宋观的。宋观第一回停下马车打开后面门的时候,弟弟瞧见宋观的那一瞬间,就吓得跟只遇上老虎的小鹿一样,眼睛立刻就涌上一层水膜,不过比前一晚好一点,他没昏过去,但依旧浑身发抖。然而弟弟就算怕成这样,也依旧兄弟情深的,是颤巍巍地挡在了哥哥主角受前面,一副“你要动我哥哥就从我尸体上跨过去”的模样。直面宋观的弟弟一副又怕又戒备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还得硬撑着不哭,真是看着好可怜的。 宋观也挺尴尬,毕竟自己的人设对这俩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