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坐在谭主君下首,面上不显, 但余光总忍不住瞥向门外院子里。 刚才下人来传话, 说新人已经起了, 马上便会过来。 谭橙双手搭在腿面上, 紧紧握着。谭橙虽没说什么,可到底是亲生的,谭母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紧张。 “哎呀橙子,你别紧张,”谭母宽慰谭橙,“驸马是你妹妹,长皇子是你上峰,都是天天能见到的人,如今只不过一起过来而已。” 谭橙,“……” 谢谢,更紧张了。 谭母笑呵呵的,“我就不紧张。” “你自然是不紧张,你娶夫的时候睡到日上三竿,我和你爹跟阿昀坐在一起都快把午饭吃完了你才起。”老太太睨谭母。 谭主君那时候怎么喊谭母她都不醒,最后一咬牙一跺脚,自己去敬茶了。 礼不能废。 那是支撑着谭主君独自面见谭老太太妻夫的勇气,结果两口子比传闻中的还好相处。 于是原本严肃正经的敬茶,就变成他在边上坐着,听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落谭母各种糗事。 谭主君是个大家公子,礼数极好,寻常场合轻易不笑,除非是忍不住。 那天他就没忍住,端庄贤淑的形象险些没了。 谭主君心里清楚,两人是怕他自己早起过来紧张不安,所以在说乐子缓解他的情绪。正是这份不着痕迹的体贴照顾,让谭主君迅速融入这个新家。 也是从那时起,谭府索性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起。沈洲进门时谭主君就没要他早起立规矩敬茶,现在谭柚成亲,几人更是直说睡醒再来。 昨天晚上宴请宾客招呼众人已经够忙够累了,像谭主君跟沈氏张罗前后都到子时末才睡,生怕遗漏了什么,或者哪里出了纰漏。今天早上让他们卯时就起来喝茶,实在是种折磨。 倒不如大家都睡好,彼此精神满满心情极好地喝这杯茶,岂不是更好。 谭母苦哈哈看向老太太,捏了颗荔枝朝她递过去,求饶讨好一般,“娘,你别总当着孩子的面揭我短啊,我都是当岳母的人了,威严何在。” 老太太微微挑眉,侧身伸手接过荔枝,打趣她,“当岳母后长出息了啊,跟长皇子要威严?” “那可不敢。”谭母捏了三颗荔枝,伸手递给谭主君跟沈氏,最后一颗—— 谭橙摇头,“我不吃。” 谭母本来就没打算递过去,“我知道,这颗是我的。” 谭橙沉默地看着谭母,胸口感觉到一阵窒息的母爱覆盖过来。 谭母笑,“现在是不是不紧张了?” 现在是不紧张了,现在唯有沉默无言能表达谭橙的心情。 “殿下身份虽高,但咱们在谭府还是各论各的。喊长皇子呢,就是为了讨论公事,喊牧牧呢,就是聊咱家家常。”谭母嘴里塞着颗荔枝,征求意见似的看向在座几位,“你们觉得如何?” 老太太笑呵呵点头,“这主意不错。” 谭主君跟沈氏对视一眼,都觉得可行。 若是娶的旁人,倒不用分得这么清楚,实在是司牧身份特殊,分寸需要好好把握。过于尊重会显得生疏,过于随和又显得不够重视。 谭母的提议得到全屋子人赞同,她双手不由搭在肚子上,忍不住嘚瑟起来,“不管怎么说咱好歹是娘的女儿,岂能丢咱谭家人的脸?” “这话在家里说说就行,”老太太吃着清甜可口的荔枝,嘴里说着无情冰冷的话,“出去可别这么讲。” 谭母瞪她,谭母一口气吃了三颗荔枝平复心头芝麻大小的创伤。以至于谭柚跟司牧过来的时候,她差点把自己呛着。 完了,当娘的威严是彻底没了。 她就不是个传统严肃的大长辈,她跟孩子们一起玩的时候,比成熟稳重平和淡然的谭橙谭柚更像个女儿。 谭主君抬手轻轻拍谭母的背,有些无奈,“刚才是谁劝橙子不要紧张的?” “就是,”沈氏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