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上元节,今年陈文带着全家人出门观灯。陈璟说西市里扎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灯笼,有趣又新鲜,极力劝说陈文往西市去了。 走到半路,忽然冲出来一匹疯马,横冲直撞而来。何夫人惊叫着往旁边躲避,背上却被一股推力推到路中央。眼见疯马的铁蹄将要踏在她的脸上,有人将她一把拉了回去,自己摔在了路中央。 疯马高高扬起双蹄,重重踏下,只听得咔嚓两声响,两只蹄子全都踏在陈珺的膝盖上。陈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疼晕了过去,他没有看见陈璟站在一边,比他还苍白的脸色。 ☆、我唤了他十五次大哥 大夫来了一拨又一拨,最后的结论都是,陈珺永远无法站起来了,他成了一个废人。 何夫人哭得撕心裂肺,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从此却再不中用了。她把陈璟拖到院子里,用大竹棍子狠狠抽打,嘴里痛骂着,说是他处心积虑害了陈珺。 陈璟一声不吭地受着,染血的嘴角勾出一丝微妙的弧度。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何夫人每天都在告诫陈珺,那匹疯马定是陈璟故意找来的。陈珺依旧默默听着,没有说话,心里却也没有再为陈璟辩解。 自那以后,陈珺越发沉默寡言。他行动不便,陈文便把阿朗派去他身边保护他。 而陈璟,未曾送去只言片语的安慰。 第二年的上元灯节,这是第二次陈珺没有从大哥哪里收到生辰礼物,第一次,他断了双腿。 当晚陈府灯火通明,夜深时分,却忽然听见余姨娘的院子里传来女人的哭声,幽幽咽咽,如怨如诉。 下人们传言,是余姨娘冤魂未散,回来报仇,要索人的命。何夫人吓得躲在房里不敢出来,陈璟熬了一碗安神汤亲自送了进去。 也不知他是如何支开了院子里的丫鬟仆人,独自一人进了何夫人的房间。 何夫人心神不宁,先派人去叫陈珺过来陪着自己。陈珺走到何夫人房门口时,却见房门半掩,屋子里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他悄悄凑过眼睛去看,发现母亲七窍流血,捂着肚子全所在地,旁边滚落了一个汤碗。 站在何夫人旁边的,是他曾经仰慕依恋的哥哥,嘴角噙着冷笑,如看蝼蚁般俯视着地上的女人,那双眼里,是让人胆战心惊的仇恨。 第二次,陈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大哥毒死。 陈文将陈璟关进地牢里,酷刑折磨了他三日,最终还是将他放了出来。 陈珺打听到了当年的往事,知道当时余姨娘如何意外发现陈文与勒穆人暗中交易图谋不轨的事,何夫人如何借此机会下毒将她铲除。 而那一天,陈璟还曾将自己抱在怀里,说:“哥哥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你要找我母亲复仇,我可以理解,可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陈珺忍不住向陈璟质问,这个家里,他从来只能从大哥身上感受到不求取任何回报、不掺杂任何私利的爱。 所以只要陈璟否认,只要他说自己不是故意的,那么陈珺便会相信他。 可是陈璟只问了一句话:“八年前的上元节,你是故意帮何氏引我出门的对不对?” 陈珺呆住了,眼眶里的那点眼泪登时无影无踪,只有心脏一阵麻木的疼。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先听听我的回答? 他想质问陈璟,却并没有问出口,如今,这些问题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 自何夫人死后,陈璟彻底失了陈文的欢心,陈珺虽然双腿残疾,可学得飞快,家里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还终于替陈文搭上了七王爷这条人脉。 菡萏院里,觥筹交错之际,剑客破空而来,直指陈文。 然而最终,剑客死了,七王爷雷霆震怒,要治烟波庄大逆不道之罪。但楚闻风的尸体尚未移交衙门,一把火就把所有证据烧得干干净净。 冲天的火光之中,陈家的护卫当场抓住了仍手执火把的陈璟。 天空被烧得通红,亮堂堂的,一如九年前的上元节庙会。只是曾经肆意欢笑的两个少年,脸上再无半点笑意,眼中再无半分温柔。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