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楚沁面上一扫而过,大有些幸灾乐祸。 于氏屏息看看楚沁,不好多说什么,也福身告退。退出房门她没心思跟惹是生非的苗氏同行,脚下就走快了几步,苗氏原本还想和长嫂搭几句话骂一骂楚沁,结果眼皮一抬人都走远了。 堂屋中,胡大娘子起身进屋,示意楚沁也一道进去。接着就着人铺纸研墨,让她抄家规。 楚沁心里本还在反复盘算裴砚给她出的主意到底可不可行、万一她演砸了会不会丢人,被这吩咐一砸,心里就笑了。 这也是和上辈子一样的手段。胡大娘子美其名曰教她管家,然后进了屋就让她抄家规,真追根问底也不能算错,因为要打理内宅的娘子确实是要熟悉家规。 可这家规是让她站着抄的,一抄就是一整天。然后到了傍晚,胡大娘子就会拣里头的规矩考她,答不上来就拿戒尺打她手心。 这若是传出去——当婆母的劳心伤神教了儿媳一天规矩,儿媳还磕磕巴巴答不上来,打几下手心怎么了?就算在学堂里这种学生也得挨打啊! 这就是胡大娘子玩得最炉火纯青的套路。 可胡大娘子的这套本事,用裴砚教她的那个馊主意还真能治住。楚沁暗地里笑坏了,面上只一派沉静地执笔蘸墨抄了起来。 她这样一抄就是一上午,晌午时胡大娘子要她按规矩立在桌边侍膳她也没二话,用完膳就又乖乖地继续抄,只是不时地扫一眼房里的西洋座钟。 裴砚今日照常去学塾了,应该是下午三点半下课。她就在三点时将抄好的东西先捧去了胡大娘子跟前,胡大娘子没想到自己没喊停她就敢先摆出一副要到此为止的架势,眉心不快地皱了皱。但又见她抄得已不少了,便还是接了过来,心下只想能多考她一会儿也没什么不好。 是以楚沁便气定神闲地答起了题,说实在话,在和内宅这点破事打了一辈子交道之后,想让她出错还真不太容易。可她要是不出错不挨打,戏又显得假。 所以楚沁只好勉为其难地偶尔出出错,好歹让旁边崔嬷嬷手里的戒尺也动了动,在她手心里留下了几道青痕紫痕。 于是在三点二十的时候,端方阁里突然乱了。 房里的婢子疾步而出,去请大夫。本候在院子里的清秋清泉脸色一变,迫不及待地往学塾赶。 她们赶到学塾时刚过三点半,课堂里正处于一种“已经下课了,但大家都还没来得及走”的状态。清秋又不知裴砚给楚沁出过什么馊主意,一门心思担心楚沁便也顾不上许多,冲进屋里就喊:“三公子,出事了!胡大娘子……胡大娘子教娘子规矩时不知动了什么刑,娘子晕过去了!” 这话直喊得整个屋里都一静,连带着隔壁的两个课堂都安静了。本在各自收拾书册的一众学生都望过来,满目都含着震惊,裴砚也忙变了颜色,三步并作两步地杀到课堂门口,一把按住清秋的肩:“你说什么?!” “公子快去看看吧!”清秋是真的快急哭了。在她眼里,楚沁一直身体不错,近来又吃得香睡得好,不该出这种事。 下一瞬,便见裴砚如风一般地窜出去。清秋与清泉一路跑来已经气喘吁吁,这会儿却也不敢耽搁,连忙相互搀扶着追他。 在她们背后,学塾里一下子炸了锅。 “怎么回事?听闻胡大娘子一贯慈祥和蔼,怎么竟也磋磨儿媳妇?”次进院里一间都是女孩子的屋里,众官家小姐面面相觑。 头进院里的男孩子们也在交头接耳:“这里头有事啊……是不是因为东宫前阵子的遴选?啧啧,胡大娘子素日看着大度,合着在此等大事上也一碗水端不平嘛,裴砚也是拎不清楚。真是可怜了楚娘子平白遭这个罪,东宫那边又不是她去考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若胡大娘子此时就在学塾里,只怕即刻就要晕过去。 端方阁那边,府中的大夫到得比裴砚早了些许,听闻人晕过去,上手就掐人中。 楚沁被掐得生疼,硬撑着不醒,心里直感叹自己实在不容易。终于听到外面喊了声让她不适的“沁沁”,她借着那股想打寒噤的劲儿猛地吸了口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嗯……” 郎中见她醒来忙收了手,下一瞬,裴砚大步迈进屋来,定睛看见她,忙俯身去扶。 他扶她靠在他怀里,焦急询问她感觉如何?她望着他,生怕自己一说话就会显得并不够虚弱,便薄唇翕动几番,但没发出一点声音。 裴砚反应也很快,视线一扫睃见她手心里的紫痕,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同时抬起头,对胡大娘子怒目而视:“母亲这是做什么!沁沁一贯温婉守礼,做错了什么让母亲如此针锋相对?!” 作者有话说: 楚沁:我早知道你是个戏精,上辈子准定不受那个委屈…… 胡大娘子:我早知道你们夫妻都是戏精,我我我……_(:3」∠)_我好像也没什么办法。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