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柜里的酒,接着才想起他已把酒柜的钥匙拔出来,交给前台接待员了。他听见外面走廊传来说话声。有人握住他房门的门把,他从床上弹了起来,但没有人进来。接着说话声在房内响起,他们的气息灼热地贴上他的肌肤,衣服噼噼啪啪地被扯开。他睁开双眼,看见的却是闪烁的亮光。他知道打雷了。 隆隆雷声听起来仿佛远方的爆炸声,一会儿从这头传来,一会儿从那头传来。他倒头继续睡,并吻了吻她,脱去她的白色睡衣。她的肌肤白皙冰冷,因为冒汗和恐惧摸起来不算平滑。他把她抱在怀里很久很久,直到她温暖起来,直到她在他怀里活过来,犹如高速播放的春季影片,一朵花瞬间绽放。他继续吻她,吻她的颈,吻她的臂弯,吻她的腹。他吻得并不粗暴,甚至不带挑逗,半是安慰她,半是因为昏睡,仿佛他随时可能消失。她犹豫地跟上来,只因她认为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安全的。他继续带领她,直到他们来到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方。他转过身,已然太迟,她投入他怀中,咒骂他,央求他,用她强有力的双手撕扯他,直到他的肌肤渗出鲜血。 他在自己的喘息声中醒来,翻了个身,确定床上只有自己。后来一切都融为一个大旋涡,里面有雷电,有睡梦。午夜时分,他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他走到窗边往下望,只见雨水在人行道旁形成湍急的小溪,一顶无主的帽子从小溪上漂过。 哈利被清晨的电话唤醒时,外面天已大亮,街道也干了。他看了看摆在床头柜上的表。飞往奥斯陆的航班两小时后起飞。 88 二〇〇〇年五月十五日。特雷塞街。 奥纳医生的办公室是黄色调的,墙边摆满书架,书架上塞满专业书籍和挪威画家谢尔·艾于克鲁斯特的卡通人物图。 “哈利,请坐。”奥纳医生说,“坐椅子还是沙发?” 这是奥纳医生的标准开场白。哈利微微扬起左唇角,回以“真好笑,可是以前听过”的标准微笑。哈利在加勒穆恩机场打电话给奥纳医生,奥纳医生表示哈利可以过来,只是他没有太多时间,他得去哈马尔镇参加一场研讨会,而且负责致开幕词。 “研讨会的主题是‘酗酒诊断的相关问题’,”奥纳医生说,“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名字说出去。” “所以你才盛装打扮?”哈利问。 “衣服是人类传达的一种强烈信息,”奥纳医生说,摸摸西装翻领,“粗呢面料象征着刚毅和自信。” “那领结呢?”哈利问,拿出笔记本和笔。 “知识分子的轻浮和自大,也可以说是庄重中带有一点自嘲,应该足以让我那些平庸的同行留下好印象。”M.hZgjJx.COM